“紫呈一战至今,本王冷落你这么久,可知为何?”
羽营所属特供甲胄在身、标准军礼跪地之林雪风,秦夜看都不看,便沉声反问。
“回禀秦王:姐姐曾经言明,您是怕上官伯母担心!”
林雪风口中的上官伯母,即秦夜岳母、恒王王妃——上官菁。
身为女人,上官菁为了支持恒王保境安民,已然耗去了大半生心血。
作为母亲,上官菁也义无反顾地将自己长子——皇甫无惧,送上了战场!
按照她最初的想法,有丈夫和长子效命边疆,自己的小儿子——皇甫凡,总该可以过些宁静安生的日子了吧?
谁知,秦夜的横空耀世,不仅俘获了皇甫纤心的芳心,令上官菁最后一个女婿难逃军旅宿命;而且居然连带把原本玩世不恭的皇甫凡,重塑成了如今足以独当一面的军中战将……
倘若不是秦夜各方面都太过优秀,凭此一点,上官菁绝对不会待见他。
可接受秦夜与皇甫凡从军征伐是一回事,再想让上官菁点头应允儿媳唯一的胞弟,去战场上出生入死,则是万万不可能的。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秦夜才迟迟不愿接纳林雪风。
“既然知道,又何必再来为难本王?今天是你姐姐、也是本王义妹大喜的日子,你这般跪着,成何体统?”颇为不悦地训斥完林雪风,秦夜挽起连声叹息的皇甫纤心,显然是要离开。
“‘一统大业,凡我天焱儿郎,皆可从军建功!’此乃先帝明旨昭告天下之圣意,秦王独独不给草民机会,是不把我昭武故地之臣民百姓,视为天焱之人吗?”
林雪风虽然依旧跪地,但他据理力争之声响,却惹得不少宾客齐齐看向这边。
尽管已然覆灭三年,但立国百年的昭武王朝,明里暗里还是有不少的残存势力,在想方设法制造矛盾与动乱,只为颠覆天焱统治、意图复辟华氏江山。
若非素君和秦夜坚持免除昭武故地之十年赋税,且从未有过轻视当地臣民的念头,恐怕早已生出不测!
面对此等来之不易的稳定局面,身份本就异常敏感之林雪风,理应万分注意自己关于昭武故地之言论才对!不承想,他一时心急,竟失口说出了足以招来杀身之祸的浑话。
“呀,这不是林兄弟吗?怎么才跟哥几个喝了几口,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别在这里跪着了,哥几个难得聚在一块,来来来,继续喝!”察觉到秦夜急剧飙升的怒意,谢光辉从人群中迅速蹿出,径直把林雪风拉到了自己一桌。
“好啦,别生气了!小凡和霜序大喜的日子,难不成你想把他们的内弟锁拿下狱?”林雪风危机解除,皇甫纤心长舒一口气之余,不忘撒娇似的,给秦夜找了一个台阶。
“口不择言,他就像一个被你们宠坏的孩子!”难得再见皇甫纤心嗲声嗲气的的样子,秦夜整颗心都快化了!无关痛痒抱怨一句,也就懒得再计较。
“报……禀报秦王……琉璃宫走水……君太妃和三殿下……不幸蒙难……”
琉璃宫,前君皇贵妃、现君太妃——君思思、及其皇子——素胜,所居殿宇,因君氏一族在朝野的显赫地位,历来被天焱臣民视为高贵而遥不可及的地方!想不到,今日竟会落得如此下场……
“来人,立即去左相府,请左相先行入宫,求见太后。”
打发走前来禀报的小太监,秦夜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皇甫纤心,获得她的默许后,叫上目瞪口呆之谢光辉,快步离开了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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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太后驾临,妾身有失远迎,叩请恕罪!”
琉璃宫走水的两个时辰前,因未能及时迎接素镜仪驾之君思思,卑微伏地叩首,毫无一丝往日里的嚣张气焰。
“旧仇未算,又添新恨!事到如今,何必再矫揉造作?”
挥手摒退琉璃宫的宫女太监,素镜冷冷反问一句,便直接坐到主位上,神色毫不掩饰厌恶之意。
君思思闻言,确实觉得自己的示弱属于多此一举,于是从容起身,傲慢地就近坐下,阴沉开口:
“选择在恒王王府大婚之际发难,太后不愧是自幼徘徊在鬼门关之狠角色!”
“大胆……”
“她大胆!余恩,先帝尸骨未寒,她的言外之意,你听不出来吗?先帝猝然驾崩,本宫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却没想过她敢这么明目张胆、这般迫不及待!”
打断余恩,君思思的情绪,逐渐失控。
“同为后宫妇人,哀家也曾无数次劝自己放下父母血仇,与你和睦相处;否则,又岂会不停谏言先帝赐名三皇子?可惜,‘忠贤纯’皇后一事发生后,让哀家看透了你,也下定决心不会留你!”
父母无辜被害,时任刑部尚书的君适——干系最大!然则,当阴差阳错遇到素君后,为了他的江山稳定、后宫安宁,为了二人之间的感情不掺杂一缕仇恨,素镜之前,真的打算和君思思井水不犯河水,平静度过一生。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素君身中“七日梦”而岌岌可危时,凌洛雨之疯狂行径,让素镜不禁想起就会产生一阵后怕。
特别是查明幕后蛊惑凌洛雨的元凶,乃君思思之后,失望透顶的素镜,不仅为往昔留有的善意感到莫大的耻辱,更对君氏族人的卑鄙与狠辣,有了全新的认识!
须知,以当时的情况而言,一旦刑部囚徒真的攻陷秦王王府,那携大军凯旋归来的秦夜,会放过三次下旨的凌洛雨吗?
届时,有左相势力支撑的皇后,必定会与以秦夜为首的军中战将——争斗不休、乃至兵戎相见!
若皇后一方败了,其父凌山必然受到牵连,不可能再继续担任左相一职;这对身居右相的君适来说,无疑是重新独揽相权的大好机会。
就算是秦夜阵营输了,在天焱朝野根深蒂固的君氏一族,亦可趁乱安插族人从军入伍,迅速窃取军权、以图大事。
面对此等蛇蝎女子,素君本想以雷霆手段,迅速废了她的同时,一举将君氏一族连根拔起!但考虑到自己时日无多,担心因此引发朝局动荡,只好先行罢免了君适的右相一职!
其他的,一则交由素镜选择合适时机,另作处置;一则给后继新君,留下些许磨刀石,徐徐削弱并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