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律风晃晃脑袋,手掌短暂搭在眼前,在沉重的眼泪即将滚落时,提前将其抹去。
他能坚定的走上这一条路,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期待有朝一日国人能够自信,能够果敢,能够是硬气的敢于说“不”……
而这一切都是在景山那一次后,陆淼给他建立起的信仰。
可现在得知信仰已经有了被牺牲的觉悟时,席律风真的前所未有的不能接受。
他拉过陆淼的手腕,提醒她看他的唇形,依旧抱着想说服她尽快回国的念头问:
——如果最后真的是最坏的结果,那你想过吗?傅同志怎么办?
陆淼微微怔然。
短暂垂额沉默后,她抬起脸眼里闪烁泪光,却笑着说:
——如果他知道我现在面临的情况,他会支持我的。
席律风哑然,喉咙里难受得像是卡进了一根刺,逼得他再吐不出一句话来。
哪怕是唇语也不行。
可陆淼还在安慰他:
——我们,是一样的。不管牺牲的是谁,都要成为彼此坚持走下去的动力。
她手握成拳头举高扬了扬,笑着鼓励他:
——要化悲愤为力量。
席律风陡然红了眼眶,突然没有勇气继续与她交谈下去。
他猛然起身,在凝视她两秒之后,丢下一句“再会”便毅然决然的转身朝外走去。
陆淼踉跄起身,跟在他身后倚在门边,就那么浅笑挥手望着他走远。
而直到看不见他背影了,陆淼才终于忍不住的捂唇连声咳嗽起来。
等再拿下手时,不出意外又在掌心看见了点点猩红。
陆淼微微手颤攥紧拳头,再次趴回了桌前。
而另一边,席律风走出看守范围后,立即找到看守所的所长,将其揪着领子暴力扯到一边就是一顿拳头。
就当别人过来拉架,都认为他是在为里面那位女士打抱不平,即将怀疑他的身份立场时,他眼眶猩红,脸色阴郁暴喝道:
“what the fuck are you doing? do you know that she may have tuberculosis, and letting me get in close contact with her is to kill me?”
——你们在做什么?你们知道她可能患了肺结核吗?让我和她密切接触是想害死我吗?
席律风深知自己的言行处处都被人盯着,但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不能轻易表态,便借由可能被感染危及生命的借口肆意发泄心里不能光明正大发泄的火。
而看守所所长见他说的是肺结核的事,一抬手其他过来架住席律风的人都拦了下去,调转态度解释道:
“I'm sorry, sir, this is an order from our superiors. we didn't mean to hide it. I hope you can understand our work.”
——先生,非常抱歉,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们并非有意隐瞒,希望您能理解我们的工作。
席律风延续美方高层惯有的那一套,即使对方赔小心,他也没有就此放过任何人。
在看守所大闹特闹,直将工作间砸烂了一半,他才扣上西装袖口,摆摆手翩然离去。
……
席律风筹谋等待,终于在正月十四这天将消息传递回了国内。
等待摩尔斯电码转译成文字,看着纸上“拒绝道歉”和“肺结核”几个字,高层一阵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