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已经今非昔比。
算力超群，算法绝伦。
拥有皮米级空间感知，纳秒级时间感知。
环境变化的一丝一毫尽在他感应之中。
这些都得亏于青山智造这些年来精益求精，不断向微世界拓展智造极限。
虽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这种向高精尖的拓展，每一皮米突破都是值得的。
作为超级人工智能的存在，青山性能每一次提升，青山智造的整体科技实力便上升一个大台阶。
青山智造每年绝大部分收入都投给青山，用于他体内芯片、传感器、图形处理单元等元器件的升级换代。
更新换代之疯狂，已经不能简单用摩尔定律来概括。
文烨自然是青山全方位能力升级的主导者。
只有青山变得强大，灵根种植的成功率才能提高。
青山已经向文烨模拟过灵根种植的完整过程。
这种脱胎换骨似的人体改造，需要在身体内注入数十亿个手术机器人。
然后让这些手术机器人接受超级AI的统一指挥，各自分布到身体不同经脉和穴位，使人体成为一个可以吐纳灵能的全新存在。
“菲儿使用了三千万个皮米级手术机器人。
老夫操控起来虽然比较容易，但同时风险也大。
所幸一次性成功。”
文烨听得直皱眉。
青山你实在太疯狂了！
存在如此大的风险，还敢私下里为李菲儿做灵根种植手术。
这不是拿菲儿的生命开玩笑吗？
“我的灵根种植手术，必须一次成功。
宁愿在前期多投入一些，也不可冒失败风险。”
“我要使用百亿个手术机器人！”
百亿个手术机器人，要分布到全身七百多处大穴，精准定位到全身二十四条主干经络，一千三百万条分支经络，不得出一丝一毫差错。
对青山而言，不管是算力还是算法，都是一项巨大挑战。
文烨道：“我以巨人姿态进入奇点空间，如此手术施展起来你更从容一些。”
青山只是略加思索，便同意了文烨的方案。
青山智造奇点空间。
灵根种植手术即将开启。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拥有灵根者，可运转周天，吐纳天地灵气。
清气升，浊气沉。
苟日新，日日新。
乾坤对位，阴阳相交。
周天循环，生生不息。”
“穴脉再造如同开辟水渠。
能否彻底掌控身体，全赖经脉是否通畅。”
“灵根种植的本质，就是打通全身上下所有经脉。”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但意味着你的身体将要被彻底改造。”
“你将遭遇莫大痛楚。
体内各组织要适应如此庞大数量的手术机器人，并非易事。
要有心理准备。”
虽然早已决定，临近手术时青山反复叮嘱，仍让文烨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青山，我怎么有一种要被挖肉的感觉。”
“哼！绝对比挖肉痛楚百倍。
那是万蚁噬心！
还得挺着承受，这个过程可不能瞌睡！”
“嘶……
菲儿，你是如何忍受得了！”
青山不屑看向文烨。
“菲儿所用手术机器人虽然性能不太好，但用量也没有你这般大。
菲儿身体素质比你好，而且她还有一种你所没有的天赋。”
“什么天赋？”
“Apm高。”
“Apm？这是什么？”
“操控反应能力。”
青山伸出一只手，在空中划动。
看似缓慢，实则速度超快。
不一会儿，青山所划过的空间内全是手的虚影。
文烨见怪不怪，笑道：
“震荡频率又提升了不少，应该达到每秒五十次位移了吧。”
“五十五次。”
“呵呵行啊。
根据视觉暂留原理，人眼每秒可以辨别运动图像十二幅。
每秒呈现画幅数量超出十二时，便会产生运动画面的感觉。
你手速足够快，每秒五十五次位移。
我自然只能看到虚影。”
青山轻蔑道：“原理虽然如此，但也有特殊。”
“菲儿就是其中一个。
她的Apm值达到1001，也就是说，每分钟她的操作频次可以达到一千。”
“一千次？！
每秒钟操作一百六十次？
她岂不是比你还要敏捷？”
“正常。
老夫目前还只是一架机器。
躯壳自然没有真人身体那般柔软自在。”
“Apm值反应一个人的反应速度和操作速度，是一项重要的能力指标。”
“以李菲儿的天赋，她可以从我这一堆虚影中找出那只真实的手。
而你，只能看到虚影。”
文烨尴尬一笑。
“明白。
我的确比菲儿慢些。
好吧，和菲儿相比，我远远不及。”
“何止不及菲儿，湘西五魁也远比你强。
你是老夫在这一界最差劲的徒弟。”
青山装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虽然文烨为自己打造躯壳，提供灵能，但从身体素质上讲，他的确是最差的那一个。
文烨躺在手术台上，等待改变命运的时刻。
四周布满各式精密操控和监测设备，一根根管道已经与肌体连接，在对文烨身体作最后的检查。
“身体机能指标正常。”
“系统工作状态正常。”
“伺服装置正常。”
……
“皮米级手术机器人已就绪。”
“开始吧。”
青山神情肃然。
心念一动，所有工作便立即开启。
只见文烨身体悬空而起。
七百二十支如蚊子嘴巴一般粗细的仿生针管，自动连接上文烨七百二十个身体大穴。
开始向他的体内缓缓注入皮米级手术机器人。
监控屏幕显示，这些手术机器人进入身体之后，便立即开始替代原生组织。
此刻文烨处于百分百清醒状态。
青山说整个手术过程需要他意识全程参与。
关键在于控制。
手术机器人会控制文烨的身体。
而文烨需要通过意识与这些手术机器人取得联系，进而控制这些机器人。
起初只是少量机器人进入身体，文烨并没有明显感觉。
身体很多部位长期处于闭塞或麻木状态。
皮米级变化根本不会引起神经系统强烈反应。
但随着手术机器人越来越多，文烨渐渐感觉到有异物侵入。
神经系统开始产生适应性和对抗性反射。
一部分是激烈抵制和反抗，一部分是迅速顺应和适应。
不接受改编的各种细胞和组织开始猛烈地扑杀手术机器人。
不过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在青山操控下，手术机器人组织有序，进退有度，攻防有力。
人体细胞哪里是它们的对手？
皮米级手术机器人迅速解决掉各大穴位的反抗者，并渐渐替代它们的岗位和工作。
整个战斗过程如果在宏观世界观察微不足道，但在此刻奇点空间，在文烨巨人般的身体之内，是无比鲜活，无比生动。
监控屏幕和投射画面显示得清清楚楚，文烨自己看得也是惊心动魄。
此刻他感觉身体各处有如蚂蚁撕咬一般，又痛又痒。
但他不能放弃，只能凭借坚强的意志力去忍受，用强大的理智去战胜。
“一旦忍受不了，一旦失去理智，哪怕是陷入无意识之中。
你便失去与手术机器人的最佳联系。
也就意味着手术失败一半。
如果身体机能在手术中衰败下去，没能与手术机器人合二为一。
也就意味着手术失败另一半。
无论是哪一种失败，你的身体都将成为残废。
从此你就和苏家那个家主一样，成为半人半傀。
一半是人，一半是机器。”
文烨可不想成为半人半傀，可不想成为残废。
必须咬咬牙，坚持下去。
哪怕忍受这万蚁噬心的痛楚。
“菲儿能忍受，我文烨也可以！”
他不断暗示和提醒自己，同时默默地使用青山所教的周天功法。
“要达成对身体各部位的精妙控制，并非易事。
主观臆想自然是一种常见方法，但绝对非正确方法。
主观臆想容易脱实向虚，陷入错觉和幻觉。
不切实际，不可取。
考虑到人体是一个复杂系统，拥有数千万亿个细微组织单元。
要想达到归元守一的境界，必须遵循系统、有序原则。
最好的方法是周天。”
“所谓周天，取周天循环之意。
意识或精神力沿体内经脉缓徐而行。
疏而不漏，凌而不乱。
抱元守一，生生不息。”
在这种极端痛楚情况下，文烨也只得按照青山所教周天功法。
反复提醒自己，暗示自己，保持意识清醒。
感应自己身体的存在，回应手术机器人的交互。
参与灵根种植手术的皮米级手术机器人，是文烨在微世界专门设计。
根据文烨基因和生物遗传信息量身定制，具有较好的生物适应性。
如果本次手术目的不是除旧迎新，文烨压根儿用不着如此痛苦。
就和他所研发的生命源质一般，只会对身体大有裨益。
但此刻，这些机器人要在青山统一指挥下，对文烨身体进行彻底改造。
身体内发生大规模战斗，不可避免。
而这个身体的主人，将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痛楚。
当所有手术机器人进入文烨身体，在各大穴位聚集，大军又开始出击，集中火力拓开各大主干穴脉。
在文烨体内战斗仍然紧张激烈进行的时候，青山又拿出一个小玉瓶，仔细地用仿生针管吸取。
“现在是手术最重要的时刻。
这些飞米级机器人，将是你操控身体、感知环境的关键。”
飞米也就是千分之一皮米。
飞米级机器人将以文烨的脑脊神经为主要活动区域，致力于组建一套格物网络。
有了这套格物网络，文烨可以对全身上下数百亿皮米级手术机器人进行统一操控指挥。
每一个飞米机器人都集成了文烨的自我意识和人生经验。
只要有足够灵能，每一个飞米机器人都可以单独发挥作用。
这是灵根种植手术之后，文烨仍然是自己身体主人的关键所在。
“你要集中全部意识，感知飞米机器人的存在。
你便是它，它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