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青云亲自率领一队警力来到了清洲村,表面上是来查办黄书权的案件,实际上却是利用这个机会在西山一带搜寻子修的下落。
子修那日深夜从金禅寺离开,黎明前在归来码头乘坐一艘客船去了上海。他走之后,申勇却依然在金禅寺里逗留,异想天开地认为在第二天还能够有机会再次见到那个从归来码头逮捕的嫌疑人。
然而申勇从天明等到了天黑,把整个金禅寺都找了好几遍,也没能见到开界所说的那位专程来寺里虔诚礼佛的香客。无奈之下,他只好回到了警察局,将情况上报给了楼青云。
楼青云当时就感觉心里凉了大半截子,预感情况不妙,子修并没有遵守和他之间的约定。
子修当日信誓旦旦地对楼青云说,他去一趟金禅寺后还会再回到警察局,继续待在这个最危险却最安全的地方。现在楼青云再回想时,原来这些只不过是子修说给他听的最动听的谎言而已。
楼青云悔不该当时被子修在牢房里递过来的那根金条迷了心窍,就这样把子修放跑了,一个被纪晨光寻找了好几年都未曾找到的背负了好几条人命案的逃犯。
要是早知道这样,那还不如他自己将子修押解到县城,双手奉送给郭先生,也算是立了一件大功,这警察局的局长交椅也就算是彻底坐稳了。可是眼下,人又跑没影了,他的所有美梦都化为了泡影。
为了寻找子修的下落,他暗中下令手下人把整个归来码头封锁了起来,不放过任何一张可疑的面孔。一张大网算是彻底撒下了,到最后却连一条小鱼小虾都没有捞着,气得他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妻子梅红娟见丈夫为这件事烦恼不已,便在一旁帮他出主意。她提醒丈夫,既然网都已经撒下去了,那就索性把网再织大一点,撒向更远的地方,归来码头要撒网,西山一带也要撒网,毕竟那个乔装打扮的子修是从金禅寺逃走的。
楼青云听了妻子的话,豁然开朗,于是叫来了申勇和倪建晖二人,吩咐他们尽快着手去办这件事,带一队人马去西山一带搜捕那个从牢房逃走的嫌疑人。
申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幸亏他那天没有跟那个嫌疑人达成那笔交易,否则下场就如眼前这般糟糕的状况,嫌疑犯溜之大吉,逃之夭夭,而他则极有可能被楼青云关进大牢里吃牢饭了。
申勇和倪建晖接到任务后,不敢怠慢,立即进入了作战状态,排兵点将,准备开拔队伍直奔西山一带。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来到警局报案,说清洲村发生了一桩人命案,请求警察局马上派人去查案。
申勇赶紧把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楼青云。楼青云没当一回事,他的妻子梅红娟却喜笑颜开,乐得心花怒放。
梅红娟让楼青云亲自挂帅出征,这次师出有名,但去无妨,正好可以借着查办清洲村杀人案件的机会去西山一带大干一番,搅动那里的风云,把子修给逼出来。此外,清洲村是一块风水宝地,到时绝对不会空手而归的。
楼青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妻子的建议,再一次豁然开朗,决定连夜出发,亲自挂帅,出征西山。
在路上,他想到了纪晨光那次兴师动众出师泰屏湖,结果不但是空手而归,还丢掉了头上的乌纱帽,心中不觉酣畅淋漓,心情大好。这次前往西山一带,他一定要赶在纪晨光的前头找到子修,然后亲自双手奉送给郭先生,从此坐稳他的这把局长交椅,再也没有对手了。
楼青云的算盘倒是打得挺响,可事实却并不如他意。他派人将整个清洲村暗中封锁了起来,却也没能见到子修的人影,就连钟子恒的清洲别院和子修自己的金禅寺,他都没有放过。
没办法,短时间内办不成事情,楼青云只好决定打持久仗,这次一定要有收获,否则他就不回警察局了。他将命令传下去之后,手下的那些警员们个个都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谁也不想出差错受惩罚。
清洲村到处都被楼青云在暗中安插了人手,看起来仿佛松松垮垮,实际上却是封锁得严严实实。若是没有点头脑就想闹出点事情来,那无疑就是自投罗网了。
清洲村是一块风水宝地,别看村长徐俊年纪轻轻,却是一把好手,将村里村外的大小事务处理得妥妥当当,在村民们口中以及那些往来如织的游客眼中,享有极高的声誉。
要不是村里发生了人命案,楼青云根本就无法拿住徐俊的错处。如果想从这个风水宝地轻而易举地弄到一些好处,从徐俊这里下手便是最好的法子了。
楼青云派人将徐俊看管了起来,不准他离开家门半步,可把徐俊给急坏了。他脑子里时刻都在想着村里的大事小情,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歇息过一天。可现在倒好,不但他被迫歇息了下来,整个村子也都被迫停止不动了,无法再往前挪动一步。
黄书权的死,完全出乎徐俊的意料之外。村里每一个人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黄书权天天都跟徐健和王滨源待在一起,徐健和王滨源都好好的,谁能料到唯独黄书权会出事。
徐俊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黄书权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若是自杀,那倒好办。可要是他杀,就比较麻烦了,会直接牵涉到他的亲弟弟徐健。这是最让他感到纠结且头痛的一件事。
“徐健在家吗?”
忧心忡忡的徐俊正在家中来回踱步时,忽然听见屋外有人在叫弟弟徐健的名字。他赶紧跑到院子里,站上石桌,趴在墙头上往外看。
只见一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渔翁挑着一个担子站在他家门口,冲着屋里不停地喊着徐健的名字。门口的那几个警员大声呵止了他,问他来做什么。
那个渔翁说,徐健跟他约好了,让他今天送一些最新鲜的鱼虾、黄鳝和甲鱼过来,说是要在家中宴请重要的客人。
那几个警员仔细地搜查了一遍渔翁的担子,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便让他把担子留下,立马走人,否则小心也像徐俊一样被禁足,看押起来。
渔翁嬉皮笑脸地说,他把东西都送来了,让徐健赶紧出来把钱给付了,拿到了钱,他马上就走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紧紧地盯着院中正趴在墙头的徐俊,像是有话要对徐俊说,却欲言又止。
徐俊出不来,只能趴在墙头上看。看了老半天,他都没能认出这个渔翁来,从来就没见过。徐健这几天连人影子都没见到,哪里来的约定?还请什么客?
徐俊正在那里皱着眉头思虑的时候,却冷不防见一条鱼直直地朝他飞了过来,紧接着就听见“啪”的一声重响,那条鱼掉在院中的地上,不停地跳跃着。
“村长,您看看我这鱼,多新鲜啊!回头叫你弟弟把钱付给我,我一家老小风里来雨里去,可就指望着这些东西吃上一顿饱饭呢。那条鱼,您一定要看看啊!”
那几名警员不由分说,一阵推推搡搡,催促渔翁速速离开,否则就把他也给关起来。
这渔翁先是死活不走,非要现在就要拿到钱。后来见那几个警员动起手来,怕自己会吃亏,便一伸手从挑担里抓起一条活鱼,朝着院中扔了进去。
徐俊心中狐疑不定,不敢随意开口说话。渔翁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扭头朝他看,每一次回头都仿佛欲言又止。徐俊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跳下石桌,抓起了那条鱼,带回了屋内,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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