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师并没有显露什么威势,看上去就仿佛凡夫俗子般。
但在场所有修士,都同时屏息凝神,行注目礼。
虽说禅师威势不减分毫,却给人一种异常沉稳的感觉,仿佛那横卧在大地上的山峦,岁月流逝,流水易去,而山不动。
而场上的一些断命师、占星师,在细细打量之后,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缕缕异色。
同为修行命运的存在,他们之间往往能心生感应。
也就是说,一个断命师能察觉到另一位断命师的气息,甚至能观察到那些命运丝线。
可这一刻,他们脸上却露出诧异之色。
因为在他们眼中,此时的禅师身上,并没有任何一条丝线存在,大道气息也沉寂无比,就仿佛一座干枯的火山。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禅师的大道之力被废掉了?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惊疑不定,但很快,他们就摇了摇头,撇去这个想法。
禅师乃是天底下最厉害的神师,对命运的掌控达到了所有人都远远不及的层次。
他们之所以感应不到,也许是因为禅师层次太高了。
并非禅师身体出了问题。
殊不知,他们原本的猜测没错。
禅师的确是出了问题,如今体内大道气息沉寂,相当于被废掉了命运大道。
“欢迎诸位参加贫僧的收徒大典,贫僧一向低调,不喜这些繁琐的仪式,但今日为了徒儿,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操办一场。”
禅师看向全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接下来,还请诸位静静观礼,等盛典结束之后,还有一场盛大宴席等着,诸位一定要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响起了一道道附和声。
“神师放心,我等一定全力配合。”
“神师,您贵为诸天第一断命师,理应举办一场盛大的收徒大典。”
“不错,我等前来参加这次盛典,乃是自己的荣耀。”
一道道声音此起彼伏的传出,场上气氛热闹非凡。
羲和长老上前,兴致勃勃地介绍起嘉宾,禅师一一颔首。
众人见他回礼之后,都与有荣焉,认为是无上殊荣。
“禅师,这些前来道喜的使者不仅亲自过来了,还准备了贺礼,您认为是收下还是退回去呢?”
羲和长老问道。
如今的神师,名声早已传遍三界每一座城池,他亲自收的徒弟,一定也极为不凡,这些贺礼既是为收徒大典庆贺,也是为了结交虚云。
羲和长老沉吟片刻之后,这才说道:“倘若贫僧孑然一身,这些宝物自然要退回去,都是外物罢了,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但虚云还小,这些宝物给他留着也算可以。”
“我明白了。”
羲和长老当即点头道。
他明白,禅师不会为外物所动摇,但他为了徒儿,还是愿意这样做。
“让虚云出来吧。”
禅师开口道。
羲和长老立刻挥了挥手,虚云很快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素净的长袍,看上去气质很是干净,虽说小脸依旧有些稚嫩,但眼神却分外刚毅。
虽是小孩子,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那种成熟。
人族有一句话用来形容这样的孩子,叫做年少老成。
“虚云,你可准备好了?”
禅师开口问道。
虚云抬起小脸看着禅师,肃声道:“师父!我已经准备好!”
禅师笑着道:“我知道你心中还有诸多不解,不明白为师为何要突然举办这场收徒大典,为师不妨告诉你,这是在为你今后铺路。”
“为师乃是名扬诸天的断命师,身为我的徒弟,你也会引来不少关注。”
“无论是人族道统还是异族道统,都会记住你的长相和姓名,并且吩咐麾下的势力,不可得罪。”
“我这样说,你可明白?”
听到这话,虚云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只有这个原因吗?师父,你还未告诉虚云,这次要去什么地方呢?”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比上一次更加强烈。
禅师脸上微微一动,又不动声色地道:“师父修为达到了瓶颈,这次外出打算游历各大险地,寻找冥冥中的仙缘。”
“倘若师父能成的话,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仙人了。”
听到这话,虚云顿时惊愕,跟着大喜道:“师父!那你一定要努力啊,让我有一位仙人师父!”
禅师微微一笑。
很快,收徒大典开始。
种种礼仪都是按照佛门的规矩进行,羲和长老亲自主持,由于提前沟通过的缘故,整个大典的步骤进行的有条不紊。
正如禅师预料的那样,在场每一个宾客,都牢牢记住了虚云的名字和长相,等回归之后,一定会告诫自己的族人,若是碰到这个小和尚,能结交便结交,倘若不能结交,也万万不能招惹。
这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动辄就有灭族之祸。
断命师若想杀人,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场盛大的典礼很快结束,云空之上开始大摆宴席,众多宾客入席而坐。
禅师拍了拍手,看向羲和长老说道:“将这些宝物贺礼,送去虚云的住处吧,至于如何使用,由他自己来决定。”
羲和长老不由吓了一跳,“禅师,虚云这孩子还小,能利用好这些宝物吗?”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场上所有贺礼加在一起,恐怕达到了一个古族底蕴的十分之一。
而虚云终究还是个孩子,见到如此多的宝物,怕会迷失本心。
而禅师则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你且放心,虚云过惯了苦日子,不会浪费分毫。”
听到这话,羲和长老这才点头称是,随后命人将宝物都收起来,送入了虚云的房间之中。
禅师唤上虚云,端起一杯清茶,在场上走了起来,一一给众人敬茶。
众人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等转了一圈之后,禅师回过身去看向虚云,神色罕见的严肃,道:“徒儿,你随我来。”
不知为何,虚云忽然有些忐忑,心跳的厉害,他咽了一口唾沫,亦步亦趋的跟在了禅师后面,暗暗想着,自己方才是否有些地方做错了?
师父要责备自己?
还是说……
师父这就准备离开了?
虚云心里忽然难受极了,有一种想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