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收拾一下，带去刘老板房里。”
老女人对着门外喊了一声，穿着浅粉纱衣的两排女子鱼贯而入，把我放在玫瑰水里洗洗干净，又拿起带来的盘子里的衣袍替我换上，然后就把装扮一新的我抬到了一个倒还算华丽的屋子里。
放下我之后，老女人对我说了一句：“老实点配合，不然，今晚我就扒了你的皮。”
她带着婢女走了出去，留下我一个人呆在房里。
我东走走西看看，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做什么，但总归不是好事，所以我想着找些防身的东西，但绕了一圈，除了桌上的陶器，什么尖锐东西都没有。
还剩最后一个无忧香，我从怀里拿出压在纸片里的药，这是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偷偷带在身上的，这东西要是被发现了，肯定要被那个老女人拿走。
我把衣角打湿一点，以备到时情况紧急，手脚慌乱。
门外脚步声渐重，我躲到了床下，有人推门而入，看那两只大脚，就可以猜到来者应该是个大胖子。
莫非是要来揍我一顿的人？
刚这么想着，那个男人略显猥琐的声音就炸了起来：“乖乖，你在何方？”
我一阵恶寒，差点没把晚上吃的东西吐出来，这人什么毛病？
我没有做声，这种情况我要还说话，那我就真是大傻子。
胖男人捋起袖子，猫着腰四处游走，时不时弯下来看看桌子下面，嘴里说些让我出去的话。
……
胖男人的声音一句接着一句，油腻的音调仿佛就在我耳边响起，把我恶心得不行，浑身打了个冷颤。
我跟着他的脚步悄悄挪动地方，生怕被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发现。
他绕着走了一圈，很快没了好脾气：
“赶紧给老子出来，要是还不识相，不用我出手，有的是人收拾你，你就等着挨打吧。”
“你要是现在出来，我可以当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说着，他应该是拿出了个东西：“这玉佩，上好羊脂白玉雕的，你出来我就赏你了。”
还上好羊脂玉，我什么东西没见过。
没有搭理他，我继续挪动一下，却突然被人提了起来，双脚离地的感觉真是让人很没安全感。
我双手乱抓了一下，攥住了一个锦袍袖子，算是我悬空时的救命稻草。
顺着袖子看过去，抓住我的正是刚才进来的胖男人，现在直面他，更加看清了他的长相。
胖男人正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两条猪肘一般的手臂像莲藕一样，分成了好几截。
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像个团子一样的肉鼻子和嘟得像两条香肠一样的嘴巴。
肥头大脑的模样跟他的声音一样恶心，油腻腻的，跟夏天在外头跑了三圈之后，没洗澡一样。
我一把拍在他的脸上，想借此逃脱他的辖制，却没什么用。
他哈哈大笑。
我嫌恶的往后退退，谁知道这样触了他的霉头，他一把把我拖到他跟前，语气凶狠的说道：
“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可花了三千两，你要不识相，别怪我不客气！”
我原本还想用无忧香放倒他，现在被攥住，连动一下都费力，完全没了机会。
小小的身体到底比不过一个年近三十的大人，才不过抓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自己的手几乎已经不属于我了。
经过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他死死的睡了过去。
我那时还不明白那晚发生的是什么，只觉得这事情发生得很不好，后来我渐渐长大，才开始后悔，当年那个人，还是死得太轻松了。
……
第二天，那个老女人喜笑颜开的过来看我，带上了比昨天好饿了不止一倍的饭菜，什么牛乳燕窝，清蒸羊羔，荷花鸭，烧子鹅摆了一桌。
“来来来，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做的。”那老女人笑成一支菊花，在我旁边坐下，把燕窝端到我面前：“表现不错，这都是奖励，以后还好好配合，好吃好喝的少不了你的。”
我皱眉看她，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撕了点羊羔腿子肉放到我碗里：
“说起来，五殿下送你过来的时候没提名字，看你一来就给我做了这么大一单生意，以后就叫你福子好了。”
她扇扇扇子，仿佛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朝她飞来，脸上都是高兴。
我没有理她，这个女人看着我的样子，就像父皇手下那些官，带着些不知从哪来的讨好，明明昨天还在威胁我，今天就能瞬间变脸，真是恶心。
见我没有回她，她讪讪的笑了：“你先吃着，今儿就歇歇吧，五殿下送来的，我怎么也不能太剥削你。”
看着她关上门，桌上的餐点冒着许久未见的热气，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就算饿得没有力气，我也不可能……
……
半个时辰之后，昨天来过的那个女孩进来收拾了盘子，明明只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却一个人能收拾这么多盘子，我坐在躺椅上看着她手脚麻利的把盘子叠到一起。
“你在这里多久了？”
她还是没有回答，想想昨天她说“要想不挨打，就别说话”的话，我换了个策略。
我跑到桌上，幸好有纸笔，我写了几个字：“你为什么说要想不挨打，就别说话？”
把纸和笔放到她跟前，示意她看。
但她默默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眼睛中还映出几分不解来。
“你不认识字？”
她点点头，对我的问话有些羞窘。
“那好吧，我问你问题，你点头摇头就可以了，知道吗？”
她又点点头。
“你从小在这儿？”
点头。
“这里的人都是坏人？”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我看一眼她。
“你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好人，但是大部分是坏人？”
她又点点头。
“里面还没收拾好？”
男人粗犷的问话声在门外响起，小女孩抖了一下，慌忙抱起有她半人高的餐盘，跌跌撞撞要往外走。
“明天你还过来，我跟你说说话。”我慌忙叫一声，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见。
要是想逃出去，就得从她这里知道更多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