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被问得怔住，眼里起了一层雾。
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凌七还盯着她的左胸口，目光凉飕飕的，苏凡被看得有些难堪，别开头道：“好看吗？”
凌七视线上移，在她脸上停了会儿，说：“你叫苏凡。”
他声线冷淡，可听着他叫自己名字，她还是忍不住心尖颤了下，但仍旧克制道：“凌总，你我素不相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正欲转身，他却倾身向前，将她整个身子抵在墙上。
熟悉的气息钻进全身细胞，苏凡绷紧了神经，垂眼紧抿着唇。
他不是已经抹掉了她的记忆吗，现在这出戏码又是为了什么？
苏凡想推开凌七，伸出的手却被他宽阔的胸膛抵住，就着她的力道，他竟然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她没料到这出，心脏一下慢了半拍，忽略了他轻拧着眉扫过她的左胸口的动作。
但心跳的确加速着，咚咚咚的，犹如擂鼓。
而她的脸还深埋在他的胸口。
苏凡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抬起，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
最终，攀上了他的后背。
一秒就好，即使会被他看穿所有心事，可她还是想贪心地拥有他的体温。
肌肤相亲之间，体温逐渐升高。
被凌七抱到副驾驶座上时，苏凡想，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
不止是脸，想占有他的心，一定也无所遁形。
凌七放下副驾驶座位，倾身覆上来，登时，周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住。
他依旧是冷冰冰的样子，淡漠得像一副山水画，如果不是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温热气息，她甚至以为他不过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苏凡眼角不受控制地落下泪来。
有委屈，有痛苦，最多的是迷茫。
她在做什么，他又在做什么，他们即将发生什么。
为什么他不过是对她勾勾手，她就想把整个人交出去。
苏凡哭得越来越汹涌，车内旖旎气氛逐渐消失殆尽，车顶的金色光线打在她纤长的睫毛上，穿过晶莹的泪珠。
她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抹了把泪，努力勾起嘴角，轻松道：“凌总今天是白大小姐的专属男伴，却在车上和我差点擦枪走火，不怕传出去闹了笑话？”
“你说错了两点。”
凌七悠悠地看她。
“第一，我不是白韵的专属男伴。第二，去掉差点。”
苏凡晃了下神，凌七已经再度覆了上来。
车外月色明朗，月光仿佛穿过厚重的车窗玻璃，落在她的眼里，照出一片银河。
从凌七车上下来时，苏凡腿还有点哆嗦。
劳斯莱斯扬长而去，没有任何留恋。
她注视着黑色汽车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才转身缓慢地往自己家走。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一时没忍住，竟然迷了心窍，甚至连他已经忘记她这件事都抛在了脑后。
这会儿冷风灌进脑子里，才猛然清醒。
第二天一早，苏凡坐上了去s市的飞机。
脑子里不时闪过前一晚的画面，车内灯光下，凌七温柔的脸，让她几度误以为，他没有忘记她。
至于他为何会和她干这档子事，苏凡没脑补太多。
乌托邦人对床上关系这件事的开放，她是见识过的，现在和她形同陌路的凌七要交流学习，也算不上是特别意外。
这次回剧组，苏凡心无旁骛，直接一次性拉满到杀青时，已是一个月后了。
她最近没看手机，打开微信就是99+，唯独什么也没有的，是置顶的凌七。
差点忘了，他还躺在她的微信里。
犹豫着要不要删除好友时，微信又来了新的消息：
【苏小姐记得有空来定期记忆治疗。】
想到郝少杰那张和03一模一样的脸，苏凡有些兴致缺缺，她现在不想看见和乌托邦有关的任何人和事。
免得睹物思人。
h市，凌氏集团。
“凌总。”
李助理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
凌七视线停在电脑屏幕上，“这些邮件上的事，都是我让你做的？”
李助理凑过去一看，全是关于苏凡的信息。
“是的凌总，尤其是苏小姐小时候失忆的事，您还特意叮嘱过我，不要在苏小姐面前说漏了嘴。”
凌七靠在柔软椅背上，左手搭在桌面，有意无意地敲打着。
“李平，给我讲一遍和她有关的事。”仟千仦哾
另一边，杰尔心理咨询所。
苏凡回到h市后，还是第一时间来了这里。
郝少杰和她寒暄了一会儿才进入正题，道：“苏小姐最近生活中有记忆恢复的现象吗？”
苏凡摇头，突然道：“郝医生，你会催眠吗？”
郝少杰没正面回答她：“你是想……？”
苏凡：“我想被催眠。”
“催眠一般是针对有重大心理创伤的情况才会酌情使用，苏小姐您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身心健康，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你的意思是，催眠也是有风险的？”
“是药三分毒，催眠也是同样的道理，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人因为催眠而激起了心底最深处的黑暗，从而变得越来越痛苦。”
“原来如此。”苏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我以为催眠就是控制人的思想，让人性情大变，做一些不符合常理的事。”
说完，抬起眼打量起郝少杰来。
郝少杰脸色如常道：“苏小姐的身边，最近是有人性情大变吗？”
苏凡点头：“还有人和我一样，失忆了。”
说着还叹了口气：“郝医生，如果一个人记得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和你有关的所有记忆，这种情况是什么原因呢？”
郝少杰皱了下眉，“从情感上讲，也许是关于你的记忆会让他特别痛苦，所以大脑启动了防御机制。”
苏凡黯了目光，“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通过类似于手术之类的方法，让一个人强行忘记另一个人。”
倏地，沉默四起。
这是郝少杰头一次在面对她的提问时，眉头紧锁，连一贯的微笑都消失不见。
难道……
苏凡慌忙起身坐到郝少杰旁边，“难道真的有这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