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赵凤儿一直在哭。
哭着哭着,
她脑海里不断的回放着妈妈在的时候的一言一笑。
三岁前怎样,她记不清了。
可三岁后的事,
每一件,她都记得很清楚很清楚。
在赵家,
只要她被欺负了,
妈妈若是知道了,
就一定会保护她,为她出头。
为此,
妈妈每次都会被哥哥姐姐们告到奶奶那去,
奶奶不高兴,就训斥妈妈。
可妈妈每一次都忍下了。
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
她都记不清发生过多少次了。
但每当那个时候,妈妈保护她时,她就觉得很幸福。
唯一遗憾的是,爸爸脾气不好。
可慢慢的,她也习惯了,
只要妈妈对她好,一切就够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她也一天天的长大,
奈何——
终究是无缘,让妈妈陪她一块长大。
她们母女俩,
情缘太短,真的太短啊。
“妈妈~妈妈~”
赵凤儿做梦都在念叨着妈妈。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再也回不来了。
从今往后,
她只能在梦里和妈妈相遇。
在梦里继续享受被妈妈保护的温暖,
在梦里和妈妈说一些她想说的悄悄话。
在梦里躺在妈妈的怀里,和妈妈一块抬头看着漫天星星。
总之,一切都在梦里,
梦里,啥都会有。
这个梦,做啊做,做啊做,
也不知做了多久,
当某一刻——
“小姑娘,天亮了。我看你昨晚哭了一晚上,还一直说梦话要妈妈呢。听你的意思,你妈妈不在了吧?唉,其实啊,我和你一样。老母亲也不在了!”
“年少时,来城里闯荡,总觉得来日方长!等我发达了,衣锦还乡,把妈妈接到城里来享福!”
“一年又一年,一年复一年。每年都在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做一样的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发现,自己离年轻时候的梦想越来越远!”
“而母亲呢,岁数却越来越大!大到,腿脚不灵,都拄着拐杖了!”
“但我还是没本事把她老人家接到城里来享福!”
“只能答应她,每年尽可能的多回去几次陪陪她!”
“可没想到结婚后,嘿嘿,连多回去几次都成了奢望!”
“后来当日子真的过好了,有能力去接她老人家来城里享福了!”
“结果——”
叹了叹,摇摇头,网吧老板叹道,“结果她老人家走了!”
“听村里人说,她老人家走的前几天啊,每天都拄着拐杖到村口遥望远方!”
“我知道她老人家是在遥望我,等我回去陪她!”
“可惜让她老人家失望了。望了无数次,没有一次能够盼到的!”
“后来啊,她老人家走的时候啊,我也不在她身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了!”
“当我赶到家时,已经是第三天了。正好就是出葬的日子!”
“送她老人家入土后啊。我很自责,愧疚。在老屋里足足待了一个星期!”
“要不是老家的亲戚朋友们劝我,我都不知道还要在里面待多久才能走出来!”
“后来回城后,老屋没人住了!成了一个空屋!”
“但我没有卖。每年都会回去两次!”
“清明一次,春节一次!清明那次回去,我会先去给母亲和父亲的坟头除草,上香,睡在坟头边,陪他们两老说说话!”
“到了晚上啊,陪他们两老看着天上的星星!”
“每当看天上的星星的时候啊,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的夏天!”
“那时候可不比现在,有空调,有电风扇!只能靠人力扇风呢!”
“每当夏天的晚上,我躺在竹床上,母亲就会给我扇风驱凉。”
“父亲就会在一边跟我讲天上的星星的故事!”
“小时候是父亲和母亲跟我讲,没想到几十年后,换成我在他们两老坟前讲了!”
“讲啊讲,一直讲到睡着。”
“当第二天天亮时,我才不舍的跟两老告别。回到老屋子!”
“大半年没回去,老屋子都长草了。灰尘也多了。有些瓦片啊,墙壁啊什么的,都有些毛病了!”
“我就一个人慢慢的修葺,等修葺完后,才锁上门返回城里!”
“一直到春节。无论那年是下雪,还是下雨,我身在何处,都会在大年三十前赶回去!”
“三十那一天啊,村里其他人都一家团圆时,我的老屋子,有些年是我和妻子,还有一家。有些年只有我一个!”
“在只有我一个的时候啊,看着村里其他人祖孙三代,有的甚至四代同堂时,我很羡慕啊!”
“要是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活着该多好,我们一家也是三代同堂啊!”
“可惜——唉——不成啊!”
“我只能一个人吃,一个人喝。边吃,边喝,边看着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坐的座位,跟他们说悄悄话!祝他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就去两老坟头上给他们拜年!跟他们讲半年来的事儿!还有他们孙子们的事!”
“讲完后,就放鞭炮。和他们一块过年!”
“放完鞭炮,作揖后,又回到了城里!”
“如此反复,一年又一年,直到现在!”
“有些人看我每年都这么折腾,问我不累吗?”
“我会跟他说,累,但快乐!”
“理由是,老家的父母不在了。但老屋子那,曾经留下了他们两老的气息,也留下了我童年,少年,青年的生活印记!”
“那个屋子,是我和父母在一块生活过的最好证明!只要回到那,我就仿佛回到了父母的怀里。成了他们最宠爱的孩子!”
“男人啊,岁数再大,也是希望躺在爸妈怀里当一次小孩的!1”
“女人啊,也不例外!”
“我跟你讲这么多啊,其实只是想跟你说。你母亲虽然不在了。但你还年轻,生活还要继续。不要太伤心了!”
“只有你把未来的日子过好了。你母亲在天之灵知道后呀,也会开心的!”
“丫头,这碗面,你就吃了吧!为你母亲,也为你自己吃吧!”
“希望吃了它,你以后的路啊,越来越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