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不孝子回来了！”
磕完头后，张阁老那苍老的眼眶里掉出两行眼泪。
“父亲！爷爷和奶奶在天之灵看到了。您呀别跪着了，起来吧。跪久了，对您腿不好！”
小阁老起身将老阁老扶起。
老阁老来到父母的黑白照前仔细的看了几眼，他侧头望向了左边的一间房。
那是父母的卧室。
“扶我去你爷爷奶奶的房间！”
“嗯！”
在小阁老的搀扶下，张阁老走进了父母的房间。
很简朴。
除了一张破旧的木床，一个老式柜子和一个老式梳妆台外，没有其他什么物件了。
不过——
梳妆台上却摆放着一个相册。
张阁老拿起来翻开。
相册前面都是他父母年轻那会拍摄的。
第一张是父亲和母亲初恋时在海边拍的。
第二张是父亲和母亲爬山时拍摄的。
第三张是父亲和母亲在袋鼠国京都拍的。
……
第三十张才是父母结婚照。
照片里的父母，既年轻，又帅气和漂亮。
看上去非常的高兴。
再往后就多了一个人。
一个婴儿，
不是别人，自然就是张阁老了。
后面的照片里，父母出现的频率逐渐变少了，
张阁老出现的频率越越多。
一家子明显都是围绕着张阁老转。
每一张都很珍贵，
看着一张一张，张阁老就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看着看着，张阁老的眼眶更加湿润。
直到——
某一页时，张阁老发现他消失了。
不，
准确的说是没有他的照片了，
因为那段时间，正好是他出村去了外地打拼的阶段。
那段岁月里，
他一直没回到家，
当然也就没拍照了。
有的只是空白。
没错，
一页接着一页的空白。
一页代表一年，足足空白了十七年。
直到第十七年时，才又出现了新的照片。
不过仍旧不是张阁老，
而是小阁老。
小时候的小阁老和张阁老从长相上来说，还是挺像的。
几乎有八分相似。
或许是看到小阁老和张阁老很像，
让两老仿佛看到了张阁老小时候的模样，
两老把对张阁老缺失了十七年的期盼，还有爱意全都灌输到了小阁老一人身上。
从一张张照片上看，
小阁老在两老的照顾下，童年时光过得非常的开心。
真正的体会到了爷爷和奶奶的爱。
“父亲！母亲！谢谢你们！”
看完了儿子的照片后，张阁老擦了擦眼帘上的眼泪。
可下一刻，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
他整个人都呆滞，
因为最后一页只有一张发黄的黑白照。
照片里只有三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一个中年女子，还有一个小男孩。
男人和女人并肩坐在一块，小男孩坐在男人和女人的腿上，一家三口朝着镜头微笑，
看起来十分的甜蜜。
男人和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阁老的父母。
小男孩当然也就是张阁老了。
这张照片，是张阁老和父母唯一的一张合影。
被放在最后一页的意思很明显了，
就是父亲期盼着一家团圆。
期盼着能早点和儿子再坐在一块笑一笑，哪怕是吃顿饭，聊上几句也好。
奈何——
张阁老却一直没有归来。
虽然让儿子回来了，陪伴了二老一段快乐的时光。
但——
孙子是孙子，儿子是儿子，
还是有区别的。
更何况，
儿子到了上学的年龄，还是被接到城里去了。
两老余下的时间里，
想必过得很不开心。
每天只能拿着相册一页一页的翻看，
从照片里回忆过往。
一直到两老离开人世为止。
“团圆么？”
念叨了一会，张阁老明白了父母的意思。
“走，扶我去你爷爷和奶奶的坟前看看！我要去祭拜他们！记着带上酒和花儿！你爷爷最好酒。你奶奶喜欢花儿！”
“嗯！”
小阁老吩咐他媳妇和孩子们去办。
二十分钟后，
离张家湾不远的一座树林里。
那里是张姓人的陵园。
其中一座合葬着的正是张阁老的父母。
虽然几十年了，
但在政府的帮助下，每五年就会修葺一番。
看上去和新墓差不多。
看和墓碑上父母的名字，
张阁老跪在了地上。
向父母磕了磕头。
“酒1”
小阁老立刻把酒递了过去。
张阁老亲自拧开了瓶盖，一点一点的洒在了墓前。
“爸！不孝子回来看你们二老来了！”
“少年时不懂事，总是惹您老生气。被您老抽了不知多少回了！”
“可那时候的我却始终不能理解您的用苦良心。直到入了社会后，才知道我错了！”
“可那时候的我虽然知道错了，但还是不想向您低头。仍旧很犟。铁了心不回来。一直在城里打拼！”
“好在我遇到了贵人。那个贵人赏识我的能力，拉了我一把！”
“从那时候起，我的人生就发生了变化。开始向上走了！”
“本以为等事业有成后，就能风风光光的回到村里来。到时候，您和妈妈一定会为我自豪，一定会高兴的！”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功成名就后，我的事儿太多了。多到我都抽不开身！根本就无法回来！”
“一直到儿子出生，等他三岁时，才把他送到了村里！”
“让他陪着你们二老，弥补当年我的错！”
“可惜时光太短。一转眼，他又到了上学年龄。我不得不派人把他接走。”
“从那时候起，您二老的生活里，又变得没有生气了吧？”
“是我的错啊。都是我的错！我呀，这一生太混账了！让您二老伤心了！”
“今日，我带着您的儿媳妇，还有大孙子，孙媳妇，重孙们一块回来了！”
“一块来看您二老了！您二老若是在天有灵，能够听到我的话，一定要原谅我犯下的错！保佑您的子孙万代都有福吧！”
“爸，我知道您生前最喜欢喝酒。这瓶伏加特，就是我为您买的酒。味儿挺正的。您慢慢喝吧！别舍不得啊。不要给我省钱！”
说话时，
张阁老把一瓶伏加特已经全都洒完了。
酒香瞬间就弥散开来，
飘荡在墓地周围，一点一点的向整个陵园扩散，
没多久，
整个陵园都弥漫着一股子浓浓的酒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