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 活着
太一历三一零七年五月八日中午，阴天，红竹屋小院，客厅。公玉子男正在端详手掌心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的小妖，百里芝托着下巴斜视他道：“看出什么了？”公玉子男将小妖放在桌子上道：“浑然一体，自有阴阳，不分阴阳。”百里芝道：“书中记载凤凰一类中的凰因善念被覆灭后，雌性凤族不愿与异族基因融合，自我进化出独一无二的重生能力。”百里之言惊讶道：“我以为书里只是传说......龙凤呈祥，不应该是这样么？”公玉子男摇摇头道：“上界花区的老头子跟我提了一下，说是在前人......可以说是‘神’在进行基因大融合时，凤凰一族为保持纯净进行了抵抗，雄性凰类被全灭。”
百里之言皱着眉头道：“山海？”百里芝笑道：“古书上的有一部分是真的，以现在的技术，上面那些人也在不同的星球上进行着类似实验。”百里之言疑惑道：“不是说需要避免被发现么？”公玉子男道：“在茫茫宇宙中，被发现是不可避免的，只有首先不被发现。”百里之言接着他的话道：“然后我们需要更强的战力是么？”百里芝道：“算是吧，所以说如果某个个体或者是群体占有重要资源而不能形成对整个族群有利的助力。那么他们的资源就会被剥夺......有时候会是生命。”百里之言轻轻捋着乖乖在他手里的小妖想了想道：“我不想抢什么资源......她也不是什么资源，虽然她现在咕咕的斑鸠叫声不好听。”
百里芝和公玉子男相对而视分别微微摇头，最后百里芝道：“我会尽力保护你，但是，是有时间限制的......”百里之言微笑道：“谢谢了，我知道，主要是能力限制。我会尽早想出办法的。”公玉子男严肃道：“还有另外一个限制，就是有一块儿检测出不明空间断裂的飞船甲板......”百里芝道：“我不是都跟主神系统报告过了么？”公玉子男道：“但是你却拒绝复制一次空间断裂，我所能观察到的就是此事应该与百里先生有关，请问是么？”百里之言起身将小妖放在爬架的窝里又转身回来坐下来，公玉子男知道这是百里之言在思考。百里之言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桌子道：“这是你暂时站在我姐姐这一方的原因么？”
公玉子男微笑道：“是的。花区的老爷子很着急，没有解决现世界存在断裂的事件之前，最近几年六州向前航行的进度放缓了。”百里之言手指又有节奏的敲击了一遍桌子然后道：“我不知道。”百里芝内心算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在看不清局面之前，是万万不能承认的。公玉子男眼神一亮看了一眼百里芝道：“我会无条件支持他的，现在你放心了吧？”百里芝道：“仅仅是支持么？”公玉子男微笑道：“它是你弟弟，你当然是要保护的，我是外人，要是有人来抢，我也过来抢不就得了。”百里之言明白其中的意思，高兴道：“也能兄弟相称......”公玉子男哂笑道：“算了，我已经有一个烦人的阴极老弟了。”
三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还有百里之言跟公玉家几人是同学的事情，有说有笑，时间逐渐来到中午。百里之言拿出不多的酒食库存，热情的招待了他俩。吃饭间，公玉子男道：“要说巫云应该可以就近保护你，但是我在主树上时常能看到她，需要让她多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一点么？”百里之言道：“不用，真要动手的估计都跟你们俩等阶差不多，她也来不及过来帮我。她走远一点或许是好事。哈哈......”百里芝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百里之言道：“你就知道气巫云，你知道你要是遇到危险心跳速度改变，巫云那边也会同步感受到么？”百里之言听罢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皱着眉头道：“真会这样？”
太一历三一零七年五月八日午后，转晴，一道流光被挡在红竹屋小院力场的外面，而且还在不断尝试突破力场的阻隔。迅速感知道是巫云的公玉子男立即解除了力场封锁，放巫云过来了，闪现到百里之言身边的巫云扒拉着百里之言的头和胳膊用真眼看了几遍。狠狠的拍打了一下百里之言的脑门悻悻地道：“有客人在你还胡思乱想禁书中的内容，我还以为你遇到危险了呢......”百里之言笑而不语，对面的百里芝扶额无奈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她的这颗心本来就是你的。”百里之言对巫云道：“是我刚才太开心了，没事没事，今天芝姐姐来了，别忘了你也是姓百里，让你回来陪姐姐吃个饭。”这种人类境遇，让巫云很是开心。
饭后，百里芝和公玉子男乘坐独孤寂寞来接他们的极速船离开了。船室中公玉子男拉着独孤寂寞的手腕看了几次道：“你们有研究结论吗？”独孤寂寞道：“从原位置上做了几次断肢重接，都没能发现异常。”百里芝马上抢过来他的手道：“你还是是个傻子么？木讷一点也就算了，哎......真是气死我了。”说着一把甩开独孤寂寞的手，在船室里消失了。独孤寂寞挠着后脑勺道：“我又做错了什么吗？”公玉子男微笑道：“我也不是太懂，但是你很幸运，能的如此美人芳心......”独孤寂寞严肃道：“是啊，我很幸运。”公玉子男道：“知道明明你做的很好，现在舰队还是交给了欧阳阴极管理么？”
独孤寂寞道：“欧阳家族精通战法......”公玉子男道：“得了吧，打仗，我看还是你稳妥。”独孤寂寞道：“那是？”公玉子男道：“当年舰队主舰被劈开的局部舰体首先是被欧阳阴极秘密藏起来的。而且，当主神系统计算出是他捣鬼之后并没有责罚他，反而对中州通告，任命欧阳阴极为正式总管。”独孤寂寞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手腕道：“我还傻乎乎的拿自己做实验。怪不得阿芝会生气。”公玉子男道：“珍惜吧。”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到了中州主神顶层，独孤寂寞道：“我就送到这里了。”二人简单道别后，公玉子男出示准入门禁后来到花区一个正在一个人下围棋的老者身后道：“极度危险，请冷处理。”
中州主树依旧慢悠悠的旋转着，此时欧阳阴极正站在主舰室舷窗外看着她。进到主舰室的百里芝道：“把人家赶走了，自己独自对着舷窗？真不明白，你们怎么都傻乎乎的。”欧阳阴极转身伸手示意百里芝坐下道：“前辈大驾，有什么事情么？我想感情这种事情，您也不擅长。”百里芝托着下巴道：“是啊，我们现在无论是作为独立个体还是群体，最擅长的就是战斗，越来越机械化了。”欧阳阴极倒满了一杯酒递给她道：“刚才她抢着要喝，我教训了她一顿。”百里芝瞥眼道：“无药可救了，这个管带对你真的那么重要么？”欧阳阴极道：“当然，为了活着而已。”百里芝道：“然后呢？”欧阳阴极微笑道：“去努力的活着。”
闲谈一会儿之后，百里芝跟着欧阳阴极来到主舰室一面甲板前，百里芝道：“空间缝隙的事情研究的怎么样了？”欧阳阴极指了指面前完好无损的甲板道：“就在那里？”百里芝用真眼看了一会儿疑惑道：“什么都没有啊？”欧阳阴极道：“对，就是什么结论都没有。那块甲板已经被复原了。”百里芝道：“那缝隙呢？”欧阳阴极道：“甲板被高速水流冲刷差不多半年时间之后，就已经检测不到空间裂缝了。”百里芝问道：“水？”欧阳阴极道：“对，用水。”百里芝继续问道：“原理呢？”欧阳阴极摇了摇头道：“未知，所以我建议公玉子男不要招惹那个躺在棺材里的人，虽然这样形容你弟弟有些不妥。”
百里芝眼神显得略带悲伤道：“我觉得他是安全的，他不争不抢，不哭不闹，他只是想藏起来......”欧阳阴极想了一下道：“小时候，又一次父亲抱着我在舷窗边，我问他‘父亲你做这些是为什么啊？’，父亲说‘为了活着。’。我又问‘然后呢？’父亲说‘然后去努力’。我又问‘再然后呢？’，父亲迟疑了一会儿后说‘活着’。他始终不说回家看看......”百里芝道：“......不去努力，就该死么？”欧阳阴极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你，宇宙也许会。我们所遇到的一切法则都在将我们困在一个牢笼之中，我们中有人想突破它，而有的人却先将自己埋葬了，而且还带走了珍贵的陪葬品。”
百里芝略带欣慰的道：“我比刚才气呼呼离开的女子要幸运啊，你已经跟着舰队的钢铁差不多了。”欧阳阴极笑道：“哦？不见得，我只是不想让她一样，跟我整天飘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百里芝微笑道：“小心她到家里翻你的老底。”欧阳阴极道：“没事，我做过的蠢事她都知道，都是够被抓起来关黑屋的，她不舍得罢了。”一边说着一边撑开一页纸膜，点开上面的画面对百里芝道：“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你弟弟授意的，段干粮已经开始在木元界搭建私人飞船了，十公里尺度，简单骨架才刚刚开始搭建。”百里芝自言自语道：“我说段干粮怎么会出让三成渠道，而并没有在木元界建立新渠道？”
欧阳阴极笑道：“你的那个跑腿的穆邪到现在还没有吃掉他交出来的东西，你这个幕后主使也不帮衬帮衬。”百里芝尴尬道：“你早就知道了？”欧阳阴极道：“不早，是露珠告诉我的。”百里芝道：“这么大尺度的飞船，在空间中就是活靶子，不会给中州带来威胁吧？”欧阳阴极道：“不清楚，但是从木元界那边来的消息来说，是不具备进攻武器的。虽然以前也有不少私募飞船下海，在落后星球上当起了救世主，但是还没有出现这么大的。”百里芝想了一下道：“所以你才说，我弟弟自己给自己造了一个坟墓，彻底隔绝跟这个世界的联系？”欧阳阴极道：“不知道，也许他也想下到星海中去某个星球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