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京极馆。
从蝗宫返回之后,京极高政刚一进屋,京极高广和京极高吉兄弟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到俩人还没睡似乎在等自己,京极高政心里也有数了。
“父亲大人和叔父大人还没休息啊?”
京极高政坐在了俩人身前。
京极高吉看了京极高广一眼,然后小声问道“主公,今日之事与犬八郎上洛是否?”
京极高吉并没有明说,而是用一种隐晦的方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叔父大人不必多问,此事无论原因和过程,现在天蝗已死,本家需要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京极高政这句话虽然终结了这个话题,但是也算是变相了回复了京极高吉。
京极高吉自然也听懂了京极高政的弦外之音,很识趣的不再继续追问。
而一旁的京极高广则继续说道“既如此,那么便要重立新天蝗了。”
“已故天蝗仅有一子,按理说应该由诚仁亲王继位。”
“可今日三郎却说目目典侍已有身孕,此事莫非还有变故?”
京极高政点了点头,“吾心中却有打算,此事父亲和叔父就不必过问了。”
“如此,那我们俩个老骨头就不掺和了。”
说完,京极高广对京极高吉招了招手,俩人便起身回屋了。
京极高政则对着远处的侍女招了招手,“有些饿,去给吾拿些吃食来。”
“馆主大人想吃什么?”
“煮碗面吧。”
“是。”
京极高政回到屋内没多久,侍女便端着面走了进来。
今天在皇宫呆了一天,京极高政滴米未进,飞快便吃完了面。
“馆主大人要泡个澡吗?”
“可!”
“将水拿进来。”侍女冲屋外喊了一声,很快便有几名侍女陆续将热水和桶搬了进来。
待一切准备就绪之后,侍女连忙上前服侍京极高政更衣。
京极高政撇头看了对方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回馆主大人,妾身名唤阿鸢。”
“家父武田左京大夫。”阿鸢补充说道。
武田信虎的女儿?
京极高政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
武田信虎有两个女儿,长女嫁给今川义元,次女嫁给诹访赖重,但是两个女儿都早亡了啊。
迈进浴桶,京极高政捡起桶内的毛帕递给了阿鸢,然后背对着对方问道“据吾所知,武田左京大夫有俩女。”
“长女早年嫁入骏河,次女则嫁给信浓诹访氏,不知夫人是....”
阿鸢一边替京极高政擦洗后背,一边小声回答道“妾身正是今川治部大辅之妻。”
“还要多谢馆主大人下令赦免今川、北条、武田氏三家家眷之罪过,妾身这才有机会能来京都与父亲大人团聚。”
今川义元的老婆?
京极高政顿时一头雾水,没记错的话今川义元的老婆“定惠院”应该死了有几年了啊。
若是按照历史记载,定惠院确实是在天文十九年之时去世的。
定惠院本就身体不行,加之武田信虎被弟弟武田信玄放逐一事对定惠院的打击很大,没几年就去世了。
不过似乎是因为武田信虎受到京极高政重用的缘故,定惠院心态恢复了。
京极高政继续问道“既然是今川治部之妻,为何还愿意来京极馆侍奉?”
“今川家与太政公为敌乃是咎由自取,先夫因此丧命也怨不得旁人。”
“况且身为武士能够在战场上讨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至于来京极馆侍奉,全是因为对太政公宽恕武田、今川等家眷抱有感恩之心,太政公不必对此抱有疑虑。”
听完阿鸢的话,京极高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没多一会儿,京极高政便洗漱完毕。
“馆.....馆主大人.....”
阿鸢站在京极高政身侧,欲言又止道。
“有事不妨直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听完京极高政的话,阿鸢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郑重的开口道“不知....馆主大人需要侍寝吗”
来京极馆侍奉也有段时间了,阿鸢对京极高政的风流韵事可是早有耳闻。
“不必了。”京极高政摆了摆手,自己虽然秉承魏武之志,可是也不是什么人都睡的。
眼前的定惠院虽然也算是风韵犹存,但还不至于让京极高政提起兴趣。
见京极高政回绝了自己,阿鸢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一点失落。
果然还是自己老了,已经没有吸引力了么?
阿鸢刚走出去没一会儿又重新回到了屋内。
京极高政刚躺进被窝,又重新探出半个身子,“还有事?”
“馆主大人,宫内来人了,是万里小路典侍。”
前段时间正亲町经常带着万里小路房子和飞鸟井目目前来京极馆,所以大部分侍女都认识。
万里小路房子?
京极高政沉默片刻,然后开口道“带她进来吧。”
“对了,还有其他人看见她进入京极馆吗?”
“馆外之人不清楚,馆内的话除了妾身,就只有后门值守的井口权四郎、浅见右兵卫知晓了。”
“吩咐二人,今天晚上的事儿就当没见过,明白吗?”
“明白!”
万里小路房子乃是宫内的典侍,之前有正亲町带着光明正大的进入京极馆还说得过去。
可是现在正亲町已经死了,万里小路房子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大晚上私下来见京极高政,肯定是见不得光的。
阿鸢自然明白。
至于井口权四郎和浅见右兵卫,俩人都是近江出身,忠诚度自然是有保障的,京极高政倒是不太担心。
很快,披着一件黑色披风的万里小路房子便进入了京极高政的卧室。
一进来,万里小路房子便直接扑到了京极高政的怀中。
“太政大臣,你可得为妾身做主啊。”万里小路房子带着哭腔说道。
京极高政连忙揽过万里小路房子的肩膀,用手勾着万里小路房子的下巴,“典侍深夜来此.......发生何事了?”
“莫非谁欺负你了?”
万里小路房子抬起头,嘟着嘴泪眼婆娑的看着京极高政,“还不是太政大臣你白天说的话。”
“你不会忘了吧?”
京极高政悻悻笑道“不过是随口一说,房子切莫当真啊。”
“随口一说?”
“太政大臣可是金口玉言,现在公卿们都在谈论此事,若是太政大臣果有此意,又何必在诓骗妾身。”
“在伏见城的时候妾身就看出来了,太政大臣心里更在意的是目目那个贱人。”
“至于妾身,不过是太政大臣泄欲的工具罢了。”
说完,万里小路房子将头迈进了被子,失声痛哭起来。
京极高政听见哭声心里也开始烦起来,连忙将万里小路房子扶起来,神色不悦的说道“你可知你有一点确实不如目目。”
“哪一点?”
万里小路房子不服气的挺起胸口。
一对傲人的雪白在烛光下晃的京极高政差点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