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伯张诚等一行人出了潼关,即向北过风凌关往蒲州行去,此后便在林芳平、徐进勇等文武护卫和陪同下,一路向北经平阳府、汾州、太原府、大同府,直回宣府镇城。
虽然已经在宣大军的控制区域,但宣大地方的风平浪静也只是表面上,实际却是暗流汹涌,许多前期遭受打击迫害的大商号、地方军头世家与豪族,对于张诚皆恨之入骨,巴不得他死。
尤其是山西的那几个大商号的家族,甚至想着要生啖其肉,以消心中之恨意!
既然各方力量蠢蠢欲动,就注定了永宁伯返回宣府镇这一路,不会过于平淡,必定会有些波澜涌现。
解州城西南四十里外有一处王官谷,此地属中条山麓余脉,谷幽壑深,峰险石奇,泉秀溪丽,景色醉人,在后世可是远近知名的自然风景区,谷内有天柱峰、东西瀑布、贻溪清流、奇峰珠帘、明镜映天、百二盘山、休休亭、三诏堂等自然胜景和古建遗存。
官道从王官谷中穿行而过,其中有大约三百步的路段,在官道的东侧十余步外是一处高十余丈的峭壁,上面虽然没有树木,却杂草丛生,甚为陡峭,人马不得上,亦无法攀爬。
而此段官道的西侧则是一条丈许深的长沟,沟内也是一人多高的杂草,几乎铺满了整条长沟。
就在永宁伯的中军快要通过这段险途之际,东侧峭壁上一声唿哨传来,接着便是近百支箭矢带着寒芒飞射而来。
幸亏护在永宁伯身边的勇毅军战士们久经沙场,反应迅速,他们一面举盾、举刀矛格挡,一面以自己的身体将永宁伯、以及胡以温等幕僚参谋们护住。
刘承祖、袁赋诚、秦升等三人甚至滚落到了右侧的长沟中,秦升的左腿摔断了,袁赋诚的右臂摔骨折了,刘承祖的身子倒是硬朗些,虽在跌落长沟时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但却未伤及骨骼。
朱之沧就陪在永宁伯的身后,他及时冲上来挡在永宁伯的身前,为他遮挡射来的箭矢,自己身中两箭仍不退却,足见其忠诚。
随着羽林骑战士们竖起盾阵,并举起鲁密铳冲着峭壁上开始还击,射来的箭矢才稍有停歇,中军官张明远立刻组织亲兵举盾,掩护永宁伯张诚向崖壁那边的箭矢射击死角退去。
这边,朱之沧不顾自己身上插着的箭矢,大声呼喊组织战士往峭壁上攀爬起来,无奈这一面的崖壁太过陡峭,竟全无着力之处。
好在前军徐进勇、后军林芳平都相距不远,他们知晓永宁伯并未受伤后,分别组织战士从前后攀爬,要将伏击的敌人全部包围歼灭。
同时,他们还各派出了一百名骑兵,往两翼延伸侦察,并利用骑兵速度优势,封锁敌人下山通路,以免他们逃脱。
再说这边,峭壁上的敌人见永宁伯躲到崖壁根部,箭矢已无法对永宁伯造成杀伤,立刻就丢下来百多捆干燥的茅草和树枝。
“不好,草里混了硫磺……”朱之沧大吼着:“快,保护永宁伯冲过去。”
幸而朱之沧参与过两次开封守城之战,对于这种战术,以及硫磺的味道太过熟悉,这才在成困的茅草才一落地,便闻出里面混了硫磺。
就在张明远、朱之沧护着永宁伯从崖壁下冲出来的那一刻,峭壁上面几捆引燃的茅草树枝,只一瞬间,冲天火光腾起,大片烟雾弥漫开来。
永宁伯刚才躲避箭矢的崖壁下,已成一片火海。
如果没有及时冲出来,就算不被那熊熊大火烧死,也要被那滚滚浓烟给熏死。
当然了,此刻大家并没有时间来思考这些问题,有的人跟随张明远、朱之沧护卫永宁伯往前冲去,有的人还举着手中的盾牌,有的人则搭救跌入长沟的刘承祖等几人。
唯独没有人去扑灭崖壁下的熊熊火焰……
…………
另一边,徐进勇并未遇到伏击永宁伯的贼人,反而是林芳平那边活捉了四人,当场击杀了十七人,但仍有近百人逃了出去。
这天底下就没有羽林骑撬不开的嘴巴!
作为战场上的顶级武装侦察力量,他们可不止是善于哨查、战斗和捉舌头,而是更善于从俘虏的嘴巴里问出想要的内容。
这伙伏击永宁伯的贼人,乃是中条山里的一股山贼,而他们其实也是被别人收买,为了求财,铤而走险的。
至于究竟是什么人收买的这股山贼,他们这几个小喽啰自然不得知晓其中的底细,只听说是来自开封的大人物。
“督帅,给你三百兵,这就去把贼人剿灭喽。”
张诚看着主动请战的徐进勇,沉声问着:“三百人,够使么?”
“千把土贼,不当事,三百人俺都嫌多嘞。”
张诚转头间看到了朱之沧身上插着的箭矢,接着又看到了被人抬着的袁赋诚和秦升二人,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哑着嗓子低吼道:“问出幕后主使,签字画押,除去贼首外,阖寨山贼,一个不留。”
“喏!”
…………
确如徐进勇所言,一千来的山贼土寇,确实入不了羽林骑战士们的眼。
但这伙山贼毕竟占据了地利优势,徐进勇也不敢冒然强攻,一怕战士们伤亡太大,二又怕贼人发现后会逃遁,不得全歼。
徐进勇按照从俘虏口中问出的情报,派出五十人堵在后山出口,以免贼人从这里逃脱,又派五十名战士从前山佯攻。
他自己则亲率两百战士,从贼寨东面的一处绝壁攀爬而上,突然杀出,贼寨登时大乱,当场击杀的贼人就超过了四百之数,而在经过甄别后,又当众斩杀老贼、顽贼四百余众。
只剩下一百多人,是被绑架裹挟上山的周边百姓,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见了如此凶残的官军,如此血腥的场面,早已被惊吓的噤若寒蝉,一个个身体抖如筛糠,不敢再有丝毫异动,有如绵羊般乖巧。
这一百多人经过甄别,他们属于是被胁迫,而非是贼人,并且又都没有沾上血腥,徐进勇便放过了他们,一番警告之后,就地放走了。
徐进勇将贼寨中的粮草、金银财货全部打包,连同两名贼首,一起押着去追永宁伯的队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