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中华跟嗲地煲电话粥的时候，陈汝慧的手机彩铃响了，是秦莉打过来的，她估计秦莉也是打听韩宝来近况的。
“莉莉姐，韩宝来还没有回家？”陈汝慧直奔主题。
秦莉咯咯笑了起来：“你还怕我惦记你男人不行？这回你猜错了，我知道他给总理叫去了，一时半会是脱不了身的。我家那位也是想韩宝来想疯了，上次给一个骗子骗走十万块，好在后来追回四五万。今天来了一帮人，他们自称是小香河的，领头的那个自称是刘小昆，生得白白净净，那里像小香河的村民？还有两个中年人倒有点像，脸型有点像，脸上凹进去，面颅骨突出，只是有点发福。还有一个用雪雕出来的中年妇女，说话还有一点港台腔，真有点像发了体的演小龙女的那个演员。还有两个中年妇女，有点像你们村的妇女，体形偏瘦。还有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其中有一个男的，像社会上混的。”
陈汝慧可能猜不出孙石宝一家和孙文胜一家，但绝对知道刘小昆、鲁丽云、刘宇轩是真的。
“莉莉姐，其他人，我可能不认识，但你说的，刘小昆大哥，鲁丽云嫂子，还有刘宇轩侄子是真的。你发个视频给我看看。”
于是秦莉发了一个视频过去，陈汝慧一看什么都明白了：“莉莉姐，不是骗子，不是骗子。这是三家人，刘小昆大哥是一家，他在广州大医院当大夫，所以吃得白白净净；那个武相武相的大哥，叫孙石宝，是当过几年兵的，现在在一家服装厂当主管，那个吊儿郎当地是他儿子，给他惯坏了的，穿得花里胡哨，其实并不坏，也在厂里打工。另一家，就是孙石宝的堂兄弟孙文胜一家，那个水灵灵的女孩子叫孙娟，是孙大哥的独生女儿。”
“啊哟，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认不得自家人。好极了，好极了！妹子，我等他们吃好喝好亲自开车送他们到人民桥码头，你们开船来接吧。”秦莉一听，疑虑尽释，那是满心欢喜，能帮韩宝来做些事情，无上光荣。
晚上八点钟，才听到机动船亮着灯开了回来。一行男人脚步踉跄，像南风鸭子东摇西摆，特别是三个中年男人醉得厉害，由女人拽着胳膊，他们晃晃悠悠，真怕他们掉水里去，一个个说话舌头都大了：“彭大哥真够义气。今天这一餐，吃码吃掉他万来块吧。”
“哧——你一万块钱买得到！你钱大些！”孙石宝伏在妻子何媛的肩膀上，酒醉心里明，他还算得清他们一伙吃了多少。
“对，对，绝对不止，不止！”刘小昆给妻子鲁丽云拽着一只胳膊，还要拽住儿子一只胳膊肘，父子俩头和身体都是东摇西荡，“一瓶茅台算三千，我们喝了一箱，十二瓶啊！光酒，呃，三四万。”
孙瑶给陈桂明搀扶着：“陈叔叔，我们这是到，到哪里？”
“你呀，是这里的人，到家了也不知道。羞不羞？”陈桂明搂着这个花花太岁，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连自己的老家都不认识了。
乡亲们点着火把，拿着应制灯，亮堂堂地把客人迎回家。孙石宝和孙文胜是有自己的家，刘小昆一家三口住陈汝慧家里，陈汝慧早就安排好了床铺。
打开院门一看，哇，木阁楼焕然一新：院墙重新进行了粉刷，新盖的琉璃瓦上还残留着积雪；木阁楼重新装修，将一些腐朽的木料统统换掉了，老的门框进行行了翻新，虽然没有刷新漆，但显出木料的光亮和纹理，颇为庄严。堂屋上还贴着没有褪色的门联，估计是韩宝来亲笔书写。窗格子的玻璃上贴满窗花，这是前段时间，一群住在这里的女人的杰作。堂屋里窗明几净，还装有木质地板。从阁楼上跑下一条身段极好的藏青色土狗，土狗给陈汝慧喝住了。狗后面跟着四个穿得鼓鼓囊囊的孩童，其中一个高一点的，竟然是一个瓷蓝眼珠的混血儿！
他睁大眼睛，一个挨一个看了一遍过去，很沮丧地低下了头。陈汝慧得哄他：“宝贝，嗲地不是跟你说了吗？嗲地还忙国家大事。现在回家过年的是，伯伯、婶婶和宇轩大哥哥。”
“我以为嗲地会给我一个突然惊喜的。”
鲁丽云看这孩子，虽然是金色头发，蓝眼睛，但脸型、说话神情还是酷似韩宝来，她悄声问陈汝慧：“这孩子是——”
“韩宝来的亲生子，妈妈是他曾经的大学老师。”陈汝慧不敢说得太大声了，现在韩中华能听懂中文。
“这鬼东西！”鲁丽云哂笑起来，她想搂过韩中华，不知道韩中华是听到她说什么了，还是不喜欢她，从她怀中挣脱就咚咚上楼去了。
“阿姨，你一点没变。”刘宇轩酒气熏熏地站在陈汝慧面前，斜着身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陈汝慧嘴角抽动了一下，微笑着说：“你们才走了几天？人哪有老得那么快的？”
“阿姨，你怎么不换一个等离子超薄直角平面大荧屏电视看？”刘宇轩一眼看到堂屋里还是那个大屁股韶峰彩电，有点瞧不起它。
“你韩叔忙这忙那，没时间买。再说，我们看惯了，舍不得换，有感情了呢。你看不习惯，你可以上网的。明天，你打开韩叔的笔记本电脑上网吧。他没有上锁，我有时间也上网玩玩游戏。”
“我不用他的。我有IPADMINI呢。我的掌上电脑就相当于一台笔记本电脑。”刘宇轩拿出一个扣着皮套的，一本书大小的掌上电脑。他滑开显示屏，指法熟练地点开，可只有小新感兴趣。晓萍和晓东跟着韩中华上楼去了，小新看大哥只给阿姨看，不给他看，特没劲，做了个鬼脸也咚咚上阁楼玩去了。
“好吧，你们坐一会儿。你韩叔喝了酒回家，第一要喝醒酒的擂茶，我给你们做擂茶。”陈汝慧看了一眼，IPADMINI掌上电脑跟笔记本电脑差不多，在电视广告上也看到了，没有什么稀奇的，她要招呼大哥大嫂。刘小昆夫妇首先要进陈婆婆房里，给老人家请安，这是少不了的礼数。他双手恭恭敬敬递给老人一个大红包，还有一包高丽参补品，一个重手的包装精美的纸箱。刘小昆紧握着婶子的手，笑容满面地说：“婶子，这是按摩器，明天啊，我给您包在腿上，让它给你按一按。算不定会有奇效。这是你侄媳妇研究所研发出来的一款新产品，叫强磁共振按摩垫。”
“唉呀，小昆，你别给婶子花那个冤枉钱了。婶子这辈子没那站起来的福气了。”陈婆婆比上次回来，看起来脸色好看多了，头发也梳得一丝不乱，还穿上了保暖睡衣。扶她起来，可以垫上靠背枕头。床垫还是电热毯子，盖的是水鸟踏花被褥，房间也装有空调。房边有一辆轮椅，轮椅上面也有海绵垫。
“婶子，凡事要试过才知道。你看，现在日子好了，能走动的话，出去走走，看看大世界才好啊！宝来兄弟孝心好，你老要多享几年福。”刘小昆说话很爽朗，喝了酒之后，话凭空多了起来，“侄子是学医的，知道婶子这腿病是风湿，筋脉不通，通过一定的按摩和活动，是有可能恢复的。医疗上的这种奇迹，侄子见多了。只要婶子心情愉快，精神好，那胜过吃药。”
“是啊，是啊，婶子做梦也想不到，临到头了，还能享福。”陈婆婆瘪着嘴，唏嘘不已，“宝来这孩子，真是我陈家积了十八辈子得来的福。他没跟你们回来？”
“暂时回不来！”刘小昆看陈婶怪不得眼睛睃来睃去，还侧耳听一听堂屋里的说话声音，她可能疑心刘宇轩说话的声音有几分像韩宝来的声音，仔细一分辨又不是。
刘小昆把实情告诉陈婆婆：“婶子，宝来兄弟啊，现在正组织一切力量解决暴雪中回不了家的民工。他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回家。婶子别挂念，他忙完了工作，自然就回村了。”
“嗯。没有他在我面前忙前忙后，这心啊，静不下来。”陈婆婆说着用袖子拭泪，鲁丽云忙抽出纸巾给婶子揩眼泪。
堂屋的灯光下，陈汝慧找出擂钵来，她要把草药放在里面捣成汁。刘宇轩看陈汝慧坐在矮凳上，两条穿着紧身塑臀裤叉开，低下头用暗劲研磨，那藕嫩的手臂随着她转圈，一段雪白的胳膊露了出来，紫莹莹的手镯，在眼前一晃一晃的，让人怦然心动。他想，怪不得韩叔那么喜欢她，她这么白润水嫩，可是韩叔家里有仙妻，还在外面拈花惹草，太不应该了。他本想告诉阿姨，韩宝来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怕阿姨伤心难过，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阿姨，我帮你磨吧。我力气大，正愁没事干呢。”
陈汝慧还没答应，他就抢过来了，正好抓在她手上，惊得陈汝慧被蛇咬了似的赶紧缩回来。陈汝慧是少妇了，当然懂得这孩子心术不正，但没好意思说出口，只是说：“孩子，你别急，这要慢慢磨，要把这些叶子全部磨成汁。”
“我，我会的，阿姨。”刘宇轩刚才也触电似的缩了回来，酒醉人胆大，要是没喝酒，打死他也不敢去摸阿姨的手！于是刘宇轩接过杵棍，这杵棍有点像擀面杖，只是一头已经磨头圆溜溜地。刘宇轩没话找话：“阿姨，我讲一个笑话你听。”
陈汝慧忙着将炒好的豆子、花生、糯米、芝麻、蚕豆、腰果等等喂进豆浆机子里，过去要用石磨磨，现在韩宝来买了一台豆浆机回来，可就省事多了。陈汝慧心像受了惊的小鹿，突突地跳，随口说：“你说吧。”
“有个哥们特别能玩，昨晚打麻将，一直打到快十二点，这货赢了千把块。打完后，就去了KTV，叫了几个公主陪唱，这货满嘴酒气地对人讲：你让我亲一口我给你三万！天真的小姑娘就闭上了眼睛，然后就被这哥们亲了一口，之后手里被塞了一只麻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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