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五更寒？”
此时此刻，在城外的林间小道，林烨背着四月甜跟在一个黑袍人三米之后。
他依旧不敢相信，这个披着黑袍，遮住大半边脸的男子，会是五更寒。
按理说摩吉占据了五更寒的身体，就算五更寒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那他的样貌也不应该改变啊？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顶着半张腐烂的脸，蛆虫在上面肆虐，另半张完整的脸也不是可爱的正太样了，反而……好像有点女性化。
“我也不知道……”自称五更寒的男人发出沙哑的，如同恶魔低语的声音，“我那时感觉到摩吉的灵魂陷入一种很虚弱的状态，就拼尽全力反抗……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石头做的密室，到处都是水……”
“我低头看见了倒影中的自己，我吓坏了，然后就感觉到……身体内出现了一种全新的力量。”
“刚刚我吸食那些罪犯和狱卒的生机，还有得知你们去向的占卜，都是这股力量衍化的。”
林烨抓了抓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谁也不知道，摩吉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究竟在地下溶洞藏了多少东西。
“算了，还是赶紧离开雷尔曼城，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托曼需要我们作为祭品献给恶魔，那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放心。”五更寒安抚道，“这条路我观察了三天，平时都不会有人经过，足够安全，再说我们都走了这么远，城主再大的本事还能追上我们不成？”
林烨点点头，正要赞同，天空中忽然有人应答。
“我有没有本事倒是不清楚，你们几个倒挺有本身。”
林烨抬头，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漂浮在半空中，他**着上身，右手臂上绘制着复杂的、流动的暗红色花纹，空间在他周围出现扭曲。
“托曼！”五更寒开口的瞬间，就抬手想要吸取托曼的生机，可是这百试百灵一招，此刻却失败了。
托曼的身影一阵扭曲，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五更寒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脖子。
“黑魔法？让我看看，四十五级……让我告诉你，在等级的绝对碾压面前，黑魔法是最没用的！”
说着，托曼手臂开始用力，五更寒逐渐喘不上气来。
“住手！”林烨因为背着四月甜，所以反应慢了一拍，而且托曼话还很多，他不能靠近，否则就得触发“应激反应”了。
眼下，【森林之王】的使用还在冷却，【真言·滚】又不能在对方对你没有惧意时产生效果，唯一可以打断托曼行动的，只有【成法的手套】。
说实话，林烨是不太乐意用它的，看看现在这三米内有人说话就会害怕的毛病，根源就是这该死的手套。
可是不用又不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五更寒被掐死，到时候托曼还是会把目标转移到自己，抓去做恶魔的祭品。
把四月甜放下靠在让三生茶照顾，褐色绿纹的手套再次出现在林烨的右手，他沉默着冲了过去。
托曼根本懒得抬眼，只是用左手做出一个抬的动作。
在场的四人里，只有这个会黑魔法的巫师还算对他有点威胁，其余几人，连紫荆刺客都打不过，有何为惧？
抬的动作一出来，林烨就感觉自己每一步跑出去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弱无力，脚下没有发力点，也就谈不上靠近托曼，用更别说手套触碰他。
随着时间流逝，五更寒的生命值已经下去了一半，并且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
关键时刻，意识还迷迷糊糊的四月甜挣扎着站了起来。
“四月姐！你别过去！”三生担心四月甜的身体，想要让她重新坐下。
四月甜没说话，也没力气说话，只是用尽所有的力气，释放出她压箱底的技能——瞬隐疾风。
【瞬影疾风】：以所有体力值为代价，召唤出一道具有极大破坏力的疾风，对一条直线上的敌人造成大量伤害。直线上的友方不受影响，并且获得短暂加速，暂时免疫所有控制效果。
呼——
这道极强的风力吹去，四月甜的身体也在这风中被撕碎，化为数据流光。
“四月姐！”三生茶哭了出来，她第一次懊恼自己实力的弱小，要是这种关键时刻自己能站出来，四月姐就不会牺牲了……
另一边，瞬隐疾风袭向托曼，他没想到，一个四十二级的法师，居然能够释放出威力如此之大的技能。
嗯，威力大也是相对而言，以托曼的实力，他完全可以用空间魔法躲开这阵风。
但是他没有。
托曼想试试，获得恶魔力量后的自己，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所以当瞬隐疾风吹到，他的左手臂上也生张出与右臂一样的红色花纹，并且更多，更复杂。
他的手抵在了瞬隐疾风之上，两者相持不下。
但是，瞬隐疾风的施放者毕竟只有四十二级，并且已经失去生命。
经过短暂的僵持以后，瞬隐疾风的力量就开始迅速衰弱，最终化为一道普通的微风，从托曼两鬓吹过。
“哈哈哈哈哈！！”他狂笑起来，这就是恶魔的力量，这就是将要复仇的力量！
托曼回过头，看向五更寒，他要终结掉手中的生命，他要去献祭所有人。
……
可是，他错愕了。
他的眼角，居然淌出一滴眼泪。
他的手臂上，恶魔的红色魔纹开始消退。
刚刚，顺隐疾风最后化为的微风，也吹到了近在咫尺的五更寒，吹掉了他戴着的黑色帽兜，露出了那一半腐烂，一半通红的脸庞。
这个脸庞，托曼再熟悉不过，每个难以入眠的夜，他都能看见，却摸不着。
“艾希莉……”他念叨着，松开了捏住五更寒的手。
“咳咳……咳……”五更寒剧烈咳嗽着，往后退去。
脱离控制的林烨这时也已经赶到，一把护在五更寒面前。
“你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在这里……这是哪……”托曼按住脑袋，说着不明觉厉的话，分不清他说话的对象。
林烨注意到他的异状，但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护着五更寒一步步往后退走。
疯疯癫癫的托曼仍旧在胡言乱语，并且抱着脑袋蹲下。
好机会！
林烨想带着几人就这么逃走。
但是五更寒停了下来。
“怎么了？”林烨不解。
五更寒支吾道：“我感觉到了一股意识……不是摩吉，是一个陌生的意识……”
“她……她想和托曼讲几句话。”
说着，也不顾林烨的阻拦，五更寒直接走到了还在发疯的托曼面前，用她那沙哑但空灵的声音开口说道。
“父亲……”
“我……我已经死了……”
“不必再为我担心……”
“使用我身体的，是个善良的孩子……”
“请您不要担心……”
“放下那些力量……”
“您应该守护这座城市的人民……”
“……”
托曼在艾希莉一句句话语中，渐渐恢复平静。
他的双眼重新恢复清明，双臂上的红色魔纹，也如同失去养分的植物，凋零枯萎。
……
……
脚下，吸取能量的六芒星阵的光芒开始黯淡下来。
要结束了吗？
法神趴在地上，用她仅有的意识想着，战神和海神更是早就已经晕倒。
她没有注意到，六芒星阵仅仅黯淡了外围的一片区域，在六芒星阵的正中间，法阵还没有停止运转。
她原本背着的布袋掉落在那里。
袋中那个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球体，开始出现赤色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