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翠兰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盯了一眼福福。
沈嫣三四岁的样子，她印象非常的深刻，不可能记错。
这小孩跟沈嫣是像，但模样上面还是有些区别。
不过仔细一看，跟秦正峰也很像。
她记得秦正峰有几个兄弟，说不定秦家其他人的孩子。
“福福，怎么了？”沈嫣的声音传了过来。
福福侧头望了一眼，朝自己走过来的秦正峰和沈嫣，“妈妈，这儿有个老奶奶。”
宋翠兰听到声音，心头一颤，抬头望了过去，对上了沈嫣的视线。
这孩子刚才叫沈嫣妈妈？
那天在秦家门口，她看到秦正峰抱着一个小女孩，但是她没有看清楚孩子的脸。
那个孩子就是这孩子？
这孩子跟三年前那个孩子，看着差不多大……
不可能！
宋翠兰立刻将内心，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又否认了。
那孩子三年前就死了，坠入海里尸骨无存，怎么可能还活着。
沈嫣不是生病了？
肯定是沈嫣在孤儿院，找了一个像自己的孩子，放身边养。
秦正峰想上前，沈嫣拉住了他，眼神示意他，自己可以解决。
沈嫣抬头望向宋翠兰，眼里闪过一抹暗流，又瞬间被她压了下去，“你来干什么？”
福福在这儿，她不想闹得太难看。
宋翠兰听到沈嫣这么说话，内心激起一股怒意，“我是你妈，你现在连妈都不愿意叫了……”
说着她停顿了一下。
宋翠兰强压着情绪，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嘴角挤出一抹笑，“沈嫣你这孩子，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妈，是你孩子的外婆。”
“你在孩子面前对我这个态度，不怕教坏孩子？”
沈嫣没理她，俯下身摸了摸福福的小脸，把福福拉到自己的身后。
她跟宋翠兰的母女关系，早在宋翠兰把她赶出家门时，就已经断了。
要不是福福还在，她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把宋翠兰赶远点！
“你说吧，来这儿干嘛？”
福福从妈妈身后，探出脑袋盯着宋翠兰，这是妈妈的妈妈？
可是这个老奶奶，天生的孤寡命，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呀！
难道妈妈是收养的？
她不太确定，只能乖乖在一旁继续看着。
“沈嫣，我是你妈，就算你再不待见我，我也是你妈！”
宋翠兰实在无法忍受，沈嫣这副高高在上的气势。
以前只有她怒骂，指责沈嫣的份，哪轮得到沈嫣这么跟她说话。
“现在你是过上好日子了，就开始瞧不上，我这个生你养你的亲妈了。”
“你说你这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有钱又有什么用，不孝顺对父母不慈，以后是要遭天谴的！”
“对，你是我妈，但我们已经断绝母女关系了，你别忘了自己当年说的话。”沈嫣一想到当年的事，声音越发的冷冽。
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想要控制，那即将暴躁的情绪。
宋翠兰红着眼睛，假装抽泣，“母女没有隔夜仇，我当年也是一时糊涂，你就不能原谅我？我现在知道错了。”
这个贱丫头，心眼怎么这么死，那都多久的事了，到现在还记得。
“原谅？”沈嫣鼻尖一酸，以前她一直都再想，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父母，为什么会生在一个令她无比厌恶的家庭。
“从我记事开始，你对我不是打就是骂，直到七岁，弟弟出生，你把我送去奶奶家，七年时间你有管过我？”
“上高中，奶奶为了我的学习，让我回城，家里连我的床都没有，你甚至想让我辍学出去上班，要不是我已死相逼，闹得街坊邻居都知道这事，你肯送我读书？”
她那个时候，只能去学校住宿，虽然家离学校很近，但她很少回去，因为宋翠兰每次看她回去，都会骂她。
还有沈宽不仅厌恶上辱骂她，甚至还动手打她。
家里有肉吃，有好菜，宋翠兰从来都不会夹给她，也不会让她吃。
就连奶奶给她寄过来的新毛衣，都被宋翠兰拿去卖了。
“我考上了国内顶级名校，你让我别念了，说家里送不起，我早就知道你们会说这句话，我早就打算好了，将市里因为我成绩优异，奖励了我几万块钱，用来做学杂费，结果呢被你翻出来，你说这些钱要用来给弟弟读书，可是你明明当时存折里藏了二十几万块啊！”
“我质问你，你却以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我是女孩以后要嫁人，没必要读太多书为由没收了我的钱。”沈嫣将那些年，自己跟宋翠兰的事，一笔一笔都说了出口。
“我当时说了，既然你把沈宽看的那么重要，那行以后你就靠你儿子养，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也当没你这个妈！”
那个时候她还对宋翠兰存着一丝期望，认为妈妈还是关心自己的。
可她错了，这样的威胁恰好顺了宋翠兰的意。
恐怕在宋翠兰眼里她就是个拖油瓶，赔钱货！
宋翠兰那个时候深怕自己问她要钱，听她说那句话，直接让她滚！
这是一个亲妈说的话？
她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掌心，千疮百孔的内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痛。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握住了她的大手。
福福轻声道：“妈妈，不要生气，都过去了啦……”
“现在妈妈有福福，还有爸爸，哥哥们。”
沈嫣眼里很悲伤，望着福福眼角微红，嘴角勾出一抹笑。
“嗯，妈妈已经有很好很好的家了。”
她脑子像是，突然从忧郁中脱离，人渐渐冷静下来。
“我还是那句话，你生了我，我不可否认。”
沈嫣仰头含了含眼睛，冷声道：“六年前你在思源闹事，让我给你钱，我说了只会按照法律程序，在国家法定退休年龄给你养老钱，别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
她沈嫣能爬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这些年，我给你的养老钱，一分没少，按时打你卡里，就当回报了你生我，养我那几年，我们也算两清了。”
“别的，我说了不会给你，你死了那条心吧！”
她目光冷淡地望着宋翠兰，宋翠兰来找她，无非是为了让她给钱。
这些年她给的那些钱，已经足够宋翠兰每月生活。
能让宋翠兰舔着脸，过来找她，除了沈宽，她想不到别人。
“你……”宋翠兰被沈嫣说的直接愣住。
不是说沈嫣病了？
怎么还跟之前一样，脾气这么冲。
“妈妈，这个真的是外婆？”福福皱眉，越来越诧异了。
如果这个不是外婆，那这个假外婆为什么要骗妈妈，说妈妈是她的亲生女儿？
那妈妈的亲生妈妈又在哪里。
沈嫣听福福这么问，内心有些愧疚。
她的原生家庭并不好，让福福有这样一个外婆。
也很抱歉。
让孩子见到这种场景。
“是的……”
福福眸光一沉，“可是这个老奶奶，是天生的无儿无女面相，根本不可能有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