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道道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阴影掠过云层，奔向更高的天空。
他们是一群在天空讨生活的佣兵，名为黑桃飞行队。以前他们也经常接一些帮一方势力攻伐另一方的活计，所以兀尼沃斯内战的爆发对他们来说无非又是一桩生意罢了。当近月发布委托时，他们，还有其他一些人很快就接走了任务。
这些人现在也跟他们飞翔在同一片天空。在前面能看见一大帮子人打着灯编队飞行，那是在他们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团体，炽焰飞行队。
他们的家底厚实，全体成员装备的都是和正规部队相差无几的四代机。虽然尽是些早期型号，但也不是他们这些佣兵轻易就能到手的东西，甚至连一些小国空军的家底都没他们豪华。
更不要说他们前些年还购置了一架预警机，那东西更是给他们如虎添翼，让他们得以跻身第一梯队。
分列黑桃左右的分别是梅花还有方块飞行队。虽然这三支队伍都想独树一帜，偏偏名字没起好，所以他们仨只要被提起总是被归到一块去。他们仨互相看不顺眼，都想把其他两边比下去，所以一有委托都要争个高下，长此以往，反而坐实了他们形影不离的说法。
他们后面刚升空的是好运31，一支在圈子里已经能算熟面孔，但参与这种大规模战斗还是头一次的队伍。
在更远处的空域还有其他编队，但他们已经超出了这边的通信范围，真要碰到人了得识别过后才知道敌我。
“好，人都来了吧。”黑桃领队的通讯里突然传来声音，那是炽焰的预警机，代号烛台的空中指挥给他们发来的消息。
“跟之前一样，你们几支编队由我管制，没有意见吧？”
“黑桃队，没有问题。”其他队伍也纷纷表示同意。这只是一流程而已，没有人会拒绝一架预警机在后支援，有他没他飞起来完全是两种体验。
“看下面，那是波弗特港吧？”通讯里有人说了一句。黑桃领队往下看，确实能看到一条由灯光织成的编带。
“啊啊，我们的航线确实是从那过的。越过海岸线，就是阿利坎海了，也就是说快要到任务区了。没有人蠢到在座舱里打瞌睡吧？有也给我起来，你也不想因为死在梦里被人记住吧？”
“哇哦，真要有这种事那不是要跟驴蛋多伦齐名了？”
“哈，那不也挺乐呵的？”
黑桃领队抿着嘴听着通讯里的嬉笑。这儿到目的地还有一段路，气氛活跃点也没什么不好，反而能舒缓一些人的紧张感，没有哪个带队的会这么不知趣让他们闭嘴。
“说起来，刚才听简报的时候我还以为听错了，扔了这么久的铁墩子，终于能正经干一回战斗机的活了，不容易啊！”
“就是说啊，文国的轰炸机，想想就得劲！”
“也不知道给他们护航的是哪一个，听说那种新型的五代机能隐身，好像挺麻烦的。”
“怕什么？简报不都说了，轰炸机大老远过来的，其他战斗机航程不够，护航的飞机都是从那个一直躲着我们的十八舰队来的？那儿只有一艘航母，能装多少飞机？我们人多，一人一口唾沫都淹死他们了。”
“真要这么轻松倒也好……”黑桃领队不似他们这么乐观，他虽然没有直面五代机的经验，但有关的一些消息他一直有在关注，深知那东西没那么容易对付。
“前面就到任务空域了，”烛台突然插话，“各机散开搜索，有目标了先汇报，不要自己先上了，被围困了可没人来救你。”
“都听到烛台老大的话了！走走走！干活去了！”
于是，一张大网在空中铺开，等待着名为轰炸机的大鱼一头撞进来。
霎时间，通讯频道安静了下来。黑桃领队甚至能听见自己闷在面罩里的沉重呼吸，还有隐隐约约的发动机轰鸣。
透过座舱盖他扫了眼四周，只能看见脚下翻腾的云海被月光映得苍白，队友们都四散在了各处，那不是目视能发现得距离。
接着他又将目光转向操纵杆前的一大堆仪表，坐在飞机里，比起这些仪表只要没坏就比人体的感官要更具有可信度，雷达自然是其中之一，它看得比人眼更远，换言之它才是更早发现敌情的那个。
只是到目前为止各项数据一切正常，连雷达屏上也是空空如也。
“真是这一片没错吗？怎么这么久都没找着？”
终于有人耐不住寂寞，把这个所有人心中共同的问题用言语表达了出来。
“坐标没出错，”烛台给出了回应，“或许是对面的问题，要么被坏天气耽搁了，又或者发现我们的存在已经跑了，都有可能。”
“啊？那我们还要不要再找下去？”
“……看来是不用了。”烛台也没想到话刚出口就被打脸，“敌目标群靶眼位置242\/35，高度80，方向正南。”
“是我们的客人吗？有没有看见他们的护卫？”
“没有，雷达只看见了客人，没有跟班。”
“收到，黑桃队的，跟我走。”
说完黑桃领队先行调转机头，通讯里接连听到其他队伍也在往那个目标赶去。
“我也看见了，Fox3！”只能说一分钱一分货，黑桃队这些老一代飞机都还没发现，炽焰队都已经完成发射了。而且打的还是主动弹，那玩意贵的要死，打一发这趟任务就算白出了，也就炽焰这种家大业大的才能打得起了。
“命中，信号消失！烛台，情况怎么样？”
“还是没发现护航机，应该可以放心上。”
“好！”
所幸他们的家底也没殷实到全包，打了两三发取得保底的战果后炽焰队也开了加力，跟其他队一样准备拉近到更近的距离打射程近一点但更便宜的弹种。
“距离20！马上就要进入目视范围了！”烛台提醒了一句。
大致估算过距离，炽焰队的人感觉到些许不对劲：“15！有点奇怪……烛台，方向对的吗？”
“方向不变，他们没有要逃离的迹象。”
“喂，那谁眼力不挺好的？有看见他们的飞机吗？”
被叫到的那人眯着眼仔细对焦：“除了云之外什么都没看见！是不是高度不对？”
烛台再次确认过数据：“高度80，雷达不会撒谎的，他们就在那！再仔细找找看！”
“不应该啊？”烛台领队已经觉得有些不妙了，这种情况他从未经历过。“我已经靠的很近了！我的雷达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但就是跟见了鬼一样一架飞机都看不见！”
“那我再确认看看……等等，那是……啊！”一声突兀的刺响打断了烛台的通讯，随后频道里只剩下沙沙的杂音。
预警机飞在他们后方上百公里处，前出的几支队伍压根没反应过来，不过跟着给烛台护航的炽焰队成员马上就传来了消息。
“烛台被击坠了！被击坠了！”他在传话时夹带着咿咿呀呀的叫喊还有粗重的呼吸，显然是在做高G力机动尝试躲避不知源自何处的攻击。
其他人没有余力骂他胆小，他们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也做出了相同的动作，拼了命地调转机头做出规避机动。
急速下降的高度带给了他们聊胜于无的安全感。虽然从常理上来说海面反射的杂波会掩盖飞机的雷达信号，但今晚超乎常理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们也不知道这种常规的做法有没有效。
又过了些许时间，才有人战战兢兢地发问：“没有导弹再打来了吧？”
“你们几个，活着的回个话！”黑桃领队想着先清点下人数，看看有没有在刚才那片混乱里中招。
所幸队员们都在，其他队也是，除了一开始就被击坠的烛台之外，无人伤亡。
“炽焰的兄弟。”得到回应后，黑桃领队才接着说下去：“那啥，我们队燃料快不够了，得先返航了。”
“啊，我们也是。”“对对，还有我们。”
剩余几队纷纷附和，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现在谁也不想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啊，是啊，”炽焰领队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们的油也没带够，一起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