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的气氛显得有些沉凝,不少人已经皱起了眉头,思索着易柒衣的话。
如果按照易柒衣的说法,那无相等人很有可能就是故意没有阻拦他们,这其中一定还有着阴谋。
这一点敖烈显然也想到了,所以他先前才会表态支持前去深渊,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张灵儿看向乐行渊,问道:“如果我依旧不赞成这个方法,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乐行渊仿佛已经思考了过了很多次,没有犹豫的说道:“我会把六方龙鼎还给东灵山,剩下的事就由我们自己去做。”
无论怎么说,六方龙鼎这件帝器都是东灵山的传承帝器,是当初太师闻纵临死前托付给乐行渊的。
如果张灵儿最后还是不同意乐行渊带着六方龙鼎去冒险,那他大不了就将其还给东灵山就行了。
听到乐行渊这话,张灵儿眉眼之中升起一丝疲惫,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人妖两族的修者如今尽数汇聚在凉州,而东灵山作为凉州的掌控者,张灵儿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个问题。
可五圣宗如今的宗主里,她不像敖烈和林心同完全掌控宗门,也不像苏澜和乐行渊这样最近才继位。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因为血脉的缘故,被太师闻纵推上了东灵山山主的位置。
自从她成为东灵山山主以来,责任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她单薄的肩上,先是东灵山内部问题,后来又是邪念现世。
如今又面临着一个两难的抉择,到底是冒险彻底解决深渊,还是稳妥行事。
霎时间,张灵儿心乱如麻。
她下意识看向身旁的龙翎晓,后者朝着她递去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无论如何选择,后者始终都会全力支持张灵儿。
这让张灵儿心中好受了一些,那种煎熬的感觉也逐渐变淡。
最终,张灵儿轻叹一声,神情变得坚定起来,“何时出发?”
乐行渊明白了张灵儿这是同意了前去深渊,点头说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敖烈看了一眼张灵儿,又看了一眼神情微变的林心同,缓声说道:“事关两族存亡,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就不要拖沓了。”
“明日一早,我们就动身吧!”
在张灵儿赞同之后,敖烈根本没有再去问还有谁不同意,直接就将这件事给定了下来。
碍于他的实力和身份,巨源妖王等反对此事的人也只是沉默,没有说什么。
毕竟使用帝器进入深渊其摧毁奇阵的并不是他们,而且如今敖烈、张灵儿、乐行渊和苏澜等人都已经赞成了,他们再反对也没有用了。
还不如像敖烈说的那样,尽全力去做!
......
入夜。
两族的强者都被龙翎晓安排在了人皇宫内住下,每一方势力都有着自己单独的居所。
只不过乐行渊和苏澜没有分开,他们两个就住在之前在人皇宫内的住所。
院中灯火通明,乐行渊和苏澜站在院中,遥望着静谧的夜空。
咚咚。
院门并没有合上。
因此在听见有敲门声后,两人就看见了张灵儿还有易柒衣站在院门前。
两人显然也并不知道她们会来,心中有些惊讶,但还是连忙上前迎接。
看着走来的两人,张灵儿笑着说道:“本想来找你们说说话,结果半路遇见了易姑娘也来找你们,于是我们就结伴而行了。”
苏澜拉着两人的手,带着她们走进了院中坐下。
冷月如钩,朦胧的月光清冷地照在四人身上,看着空中高悬的明月,张灵儿叹息了一声。
苏澜笑着打趣道:“嫂子,你可不能叹气啊,我怕到时候我哥会担心的。”
之前来到凉州的时候,苏澜和乐行渊其实就已经知道龙翎晓乃是女子的身份了,可称呼已经习惯了,现在改也改不过来。
一旁的易柒衣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山主和龙主之间的感情,可真是让人羡慕啊。”张灵儿笑着摇了摇头。
乐行渊也是看了过来,但他并没有开口。
又过了一会儿,见张灵儿迟迟没有说出来意,苏澜沉吟片刻,说道:“嫂子,你和易姐姐是不是还在担忧此去深渊之事?”
一片云飘了过来,遮住了月亮。
张灵儿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眼中有着担忧之色升起,说道:“事关东灵山基业和凉州,怎么可能不忧?”
苏澜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我知道嫂子你心中难以抉择,但就像敖府主说的那样,如果不当机立断,今后谁知道还会有什么事在等着我们。”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心里......”张灵儿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乐行渊问道:“这次到底有多少把握?”
乐行渊想了想,说道:“事在人为,若是我说有八九成的把握估计你们也不信,但如果一切不出岔子的话,我想六成把握总归还是有的。”
“因为我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杀掉深渊善念,而是毁掉那座奇阵。”
此次计划,人妖两族一共有将近十位左右归元境战力的修者,从实力上来看,单单只是毁掉那座奇阵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甚至众人也想到了无相等人会来阻拦他们这个情况,已经提前做好了预案。
到他们进入深渊的时候,哪怕无相李胜天等人尽数前来,他们也有应对的方法。
四人随后又谈了一会儿。
忽然间,张灵儿看向了乐行渊和苏澜,问道:“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那场大婚还作不作数?”
此话一出,苏澜俏脸微红,乐行渊也是一怔,没想到张灵儿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张灵儿说道:“小澜也是我们的妹妹,这件事我和翎晓自然是要过问的。”
见苏澜含羞看来,乐行渊毫不犹豫的说道:“等到此事一结束,我立刻就再筹办一场婚礼!”
说罢,乐行渊和苏澜都不禁沉默了下来。
见两人的情绪不对劲,易柒衣不禁疑惑的问道:“这不是好事吗?你们怎么突然这样?”
乐行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也是师父之前反复提起的事,要我们再办一次隆重的婚礼。”
如今乐行渊和苏笑生之间的关系,众人已经都知晓了。
于是,张灵儿和易柒衣都明白了他们先前不对劲的情绪是如何而来的了。
凉风习习,云散月现。
看着地上清冷的月光,乐行渊和苏澜久久不语。
痛苦、悲哀、难过,在那之后最深的伤痕,是明明已经接受离去的事实,却依然会在每一个走神的瞬间恍惚觉得他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