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就是，就算是洪水来了，也跟咱们这儿没半点关系。咱们祖祖辈辈，就没听说过山洪两个字，最多就是干旱。”
另外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小块白纸，放上烟丝特别小心地卷起来，放在嘴边点上火。
脸上还全是不满。
“你说这个天，咱们在家里睡觉不行吗？非要到这个鬼地方来守着。要不是村长是咱爷爷，我才不会过来。”
“谁说不是呢？”
庞家这兄弟俩，坐在一起开始抽烟。
到了后半夜，山脚下的风有点凉飕飕的，庞家老大被冻醒，打算回去睡觉。
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儿，他瞪大眼睛一看，转身就往回跑。抓起地上的铜锣就开始拼命的敲。
庞家老二被敲醒了，一个激灵坐起来，瞪大眼睛往下面看。
“什么鬼东西？”
随后庞老二就看到不远处的山上，犹如魔鬼一样的山洪。
月光下，像是一条咆哮的巨龙，疯狂冲下来，朝着村庄呼啸而去。
庞老二抓起他的唢呐，憋着劲儿地吹，就担心山下的人没反应。
他这唢呐一响，山下的唢呐也紧跟着响起来。
随后就是村口的大鼓，鼓声响起伴随着满村敲锣的声音，几乎全村都动了起来。
“起来了，起来了！收拾东西快点跑！”
村长早上才说完，大家伙都没放在心上。
可是半夜里听到这动静，没人敢停留，带着孩子拿着家里的钱和票，抱着被子就往外面跑。
粮食都听村长的话，全部都拿到半山腰的猎户家里。
家家户户都还派人过去盯着。
其他人不信邪，才会回去睡觉。
绝大多数的家当，都用板车一趟一趟的拉到了半山上。
村里的人本身就穷，日过得也不好。
他们也不敢赌。
主要是这么多年，从未下过这么大的雨。
还持续了半个月。
甭管怎么说，大雨稀里哗啦地下了这么长时间，人家战士特意过来做思想工作。他这个做村长的，总要站出来，带头率领大家把东西都搬出来。
就算是白折腾，大家伙也只是受累一点，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除了几个刺儿头之外，大家伙都按照村长的要求，搬东西上去。
“咣咣咣~”
声音震天。
村口中央的大鼓，还咚咚咚地敲个不停。
“山洪来了！山洪来了！快点跑啊！”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一个人拿着手电，一个人敲着锣，一边跑一边喊：“山洪来了，快点起来往山上跑。”
年纪大的腿脚不利索的，就年轻人搭把手。
左邻右舍的，都是一个村里住着，几乎都认识。
你拉我一把，我拉一下，所有人都往山坡上跑。
那边是高地。
就这么跑着跑着。
洪水呼啸而至。
很多茅草房直接被冲垮了。
土坯房也经不住冲击，倒了不少。
村民们全都站在高坡上，看着被洪水冲走的家园，一个个心里庆幸又拔凉。
如果不是战士们特意过来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谁也不知道这次竟然会发生山洪，一个个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心里从未有过地感激国家和战士们。
“呜呜呜，我家的房子没了。”
有人一哭，其他人就绷不住了，也开始哭。
村长看着大家哭的差不多了，就敲了敲锣，沉声说：“要不是咱们的人民子弟兵，咱们村子的里人恐怕都被这洪水冲走了。”
村里的人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不管大家怎么做的，总之，全部都要振作起来。等洪水过去了，咱们齐心协力地把房子都盖起来。没石头，就去捡石头。没木头，咱们就去捡木头。家里的粮食在，人也都在，庄稼也还在。咱们没什么怕的。等到秋天，庄稼收获的季节到了，咱们一样不愁吃喝。”
“大伙全都振作起来。”
“不要怕！”
“我们的国家，没有放弃我们。”
……
村长的话，让村里百姓的情绪都稳定下来。
“现在家家户户派个代表过来我这儿，咱们看看谁家的人没齐。”
闹腾了一个小时。
村长和书记蹲在一起，用手电看着他们下午做出来的表格，瞬间沉默了。
刘麻子一家，一个人都没出来。
他们家人也不多，就是刘麻子和他老娘。
刘麻子的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刘麻子家的东西还在这儿，不过都是他媳妇偷偷带过来的。担心刘麻子追过来打人，就带着闺女偷偷回去了。咱们刚才那么大声音喊，都没见刘麻子家出来一个人。”
村长还特意让人到刘麻子家门口喊了。
“现在洪水这么大，又是黑天，等天亮了，咱们再想办法过去找人。这黑天，也看不到，也没东西，更没船。”
别过去人没找到，还搭了别人的命进去。
“大家伙先找地方睡着。有啥事儿等天亮再说。”村长才说完，就看到山上走过来一条很长的队伍。
那个队伍没多久就到了地方。
村长看到领头那个冷峻严肃的男人，顿时激动地走上前：“程团长，真的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说这次暴雨可能有山洪，让大家伙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山上来。还让我们组织人报信。我们村如今可能都没人能活下来。”
程聿安看着激动的老村长，沉声地问道：“咱们村里的人都出来了吗？”
村长沉默了下，说了刘麻子家的事情。
“我还特意让人敲了敲他们家的门，不过没人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刘麻子他们家的人去隔壁村找他媳妇去了，还人都不在家。”
村长存有私心。
他不想让人民子弟兵去送死。
程聿安拧着眉：“我们带了不少帐篷过来。让女同志和孩子们先住进去。最后再安排男同志。如果一家人正好可以住一个帐篷，就按照一家人来分。如果不够，就让男同志住一个帐篷，女同志住一个帐篷。”
村长急忙说：“好好好，我这就安排。”
地上太潮湿了。
如果没有帐篷的话，说不定这一晚上不少人都睡不好，还有可能会生病。
有部队的战士们帮忙，村民们很快就以家为单位住在同一个帐篷里。有的人家分到两个帐篷，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住在一个帐篷里，男人们住在一个帐篷里。
程聿安带着几个战士，到村子那边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