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褚剪秋知道女儿说话气人，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气人。
她穿好针线，比量好布，开始下针：“你这话可别出去说，万一把你奶奶气出个好歹来，别人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说你呢。”
“说我怎么了？我让他们说。”许泱泱丝毫不在意。
真正过分的人不是她，而是那些人。
但凡她奶奶不偏心，她也不会去动那只老母鸡。
“不能这样，这样是不对的。”褚剪秋对闺女没意见，只是她自小接受的教育让她觉得闺女做的事儿有点叛经离道，“以后人家指指点点的，你知道了心里肯定难受。”
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一辈子都在这里。做错一点事儿，是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许泱泱也明白，可是她年轻气盛，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样。
“妈，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不想那样过一辈子，太难受了。我是有气就要洒出来，活得痛痛快快。反正人死了，谁还管身后事儿。我又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儿，我占理。”
“可你要是真对她做了点什么，你就不占理了。”褚剪秋劝闺女，“你是当小辈的，以后别这样了。等会儿你把这布，挑一块好的给你奶奶送过去。”
那也太憋屈了。
她不干。
褚剪秋就知道闺女不乐意：“那我去。”
“你别去，我去。”
许泱泱心说，她妈要是拿着布过去，还不知道被老太太阴阳怪气的说什么难听的话呢。她过去就不一样了。
许泱泱手脚麻利，缝衣服的速度也特别的快。
小长安从外面进来，看到许泱泱手里的衣服，凑过去想要新衣服又不敢说，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小模样甭提有多可怜了。
许泱泱捏捏小家伙的脸蛋：“过娘想不想穿新衣服？”
小长安却摇摇头：“我不想穿新衣服，奶奶和妈妈都没有新衣服穿，我也不穿。”
“奶奶也有，你妈妈也有，那你要不要新衣服？”许泱泱听着小长安的话，心里边特别的心疼。
这么懂事的小宝贝，谁能不疼他呢？
“姑姑有新衣服吗？”长安昂着小脑袋问，眼神特别的认真。
许泱泱点头：“都有，今天全家人都有。”
小长安这才说：“那我也想有。”
“外面人多吗？”许泱泱问小家伙。
“多，好多人都在外面聊天呢。”外面虽然冷，可是不少人都会在外面蹲着说会儿话。
许泱泱放下针线，把裁下来的一块布比了比，又拿剪刀剪下来不少。
“妈，我去给我奶奶送布。”
许泱泱只留了一件上衣的布料，多一厘都不肯给。
褚剪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别的，只是点点头叮嘱道：“别说别的话，早去早回。”
“知道了。”
许泱泱微笑。
她拿着布出门，看到外面的左邻右舍，笑着跟人家打招呼。
人家问许泱泱：“你这是干啥去？”
“这不是过年了吗？给我奶奶买了一块布，让她做件新衣服。”许泱泱大声说。
“你奶奶没白疼你。”有些人说话就是不中听。
谁不知道李凤芝最偏心眼。
许泱泱也不生气，还笑眯眯地说：“可不是嘛！我昨天刚回来，我奶奶就把老母鸡让我拿过来杀了吃，好好的补补身体。”
挑拨离间那人：“……”
许泱泱说着话，朝着隔壁大门走去。
挑拨离间那人蹲在那儿，双手插在袖口里，小声吐槽：“这丫头的嘴巴可真是会说。谁不知道那只鸡是李凤芝的命根子，也最喜欢许老二家的那三个孩子。”
其他人笑笑没接话。
住在隔壁的张海芹听到这话，从门口出来，啐了一口说：“天天就知道在背后说酸话。李凤芝是偏心，可泱泱是她亲孙女，许老二家那个丫头再怎么说都跟他们老许家没半点血缘关系。那只鸡要真是泱泱自己拿着走的，今天她能给李凤芝去送布？”
“是这么个理。”
有人附和。
其他人一想，似乎也是这么回事儿。
“白寡妇那事儿是咋说的？我看许老三家的大儿子昨天就被放回来了。”比起李家的那点破事儿，他们更想知道白寡妇这件大事儿。
有人还真知道点内情：“听说江远不是杀人凶手，他跟这事儿没关系，人家警察调查完就把人放回来了。”
“那谁杀的白寡妇？”
“我昨天碰到陈老婆子哭嚎，看着她被带走了。”
……
话题忽然转了弯。
许泱泱也进了许老二家的院子。
“奶奶，你在家吗？”
许泱泱站在院子门口喊。
她没进屋，听着屋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心里就特别好笑。
她亲奶奶把她当贼呢！
“泱泱来了啊？有啥事儿啊？”说话的人是她的二大娘。
许泱泱笑着问：“我奶奶在屋里吗？”
“在呢。”
乔月梅个子很高，是那种看上去就很单薄，似乎怎么吃都不会胖的类型。给人一种干巴巴的感觉，不属于丰满类型。
她见人就笑，态度特别好。
很会做人。
“那我进去看看我奶奶。”许泱泱不想进去，但是能恶心到李凤芝，她还挺乐意过去的。
进了屋，还能闻到肉香味。
她瞅着后门，惊讶地说：“这冷的天咋还把后门开了？我们家后门都封上了，外面用棒子秸都给堵上了，就怕往屋子里灌风。”
乔月梅笑得有点不自然：“你奶奶说着去后院上厕所方便，所以就没让人把门封上。”
“哦，也是，我奶奶年纪大了。”
许泱泱掀开门帘子，进了里屋，看到满嘴都是油的李凤芝，心里啧啧两声。
李凤芝可以的，偷吃的时候还知道跟二儿媳妇一起，有进步。
比之前大方多了。
“奶奶。”
李凤芝看到许泱泱就憋气，也有点怵她。
她觉得这个死丫头有点邪门。
李凤芝板着一张死人脸，没好气地说：“你来干啥来了？”
许泱泱就当没看到她奶奶的臭脸，把布拿了出来：“这不是过年了嘛！我给你买了块布，你自己做件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