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巩老说“滚”，付国安知道自己在巩老这边的心里地位下降了很多。但是，付国安并没有太反感，因为如此高位的领导，能骂你滚，证明他对你还是有一定期望的。
倘若巩老对我付国安没有任何期望，他甚至都不需要发火，只需要“冷处理”这一切，那么所有一切都会失去支撑，继而崩溃。
“我了解您生气的原因，但是，有京央巡视组为蒋震坐镇，严厉行确实很被动。”付国安说着，微微向前探身，低声说：“我们就再给严厉行这一次机会，倘若他还没办法搞定蒋震、弱化蒋震的话，咱们就不再帮他了。”
“你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形势吗？”巩老冷盯着付国安问。
付国安迎上巩老那深邃的目光，忽然意识到巩老现在是认真了。
但是，所谓的形势，他真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
“您指的是？”付国安皱眉问。
“京央巡视组为什么那么支持蒋震？”巩老问。
“蒋震一开始是搞省纪委的改革，想要清除汉东官官相护的风气，但是，触动了很多省委高层的利益，包括严厉行、梁丁秋等人的利益。所以，蒋震秘密上报京央之后，京央才安排了京央调查组下去帮助蒋震进行整治。”
付国安说着，见巩老脸色没有一丝改变，便知道自己的答案太过肤浅，当即又说：
“当然，蒋震所谓的改变风气，本质上其实就是想要揽权，通过拿捏这些官员的把柄来变向地控制汉东的官场。”
“付国安？你最近是不是为了帮你那个儿子，脑子都生锈了？你以前多灵光的一个人，现在看问题怎么这么肤浅了？”巩老冷盯着付国安，低声质问道。
听到巩老提及自己的儿子，付国安的表情就有些紧张。
之前徐晨升说要改名付晨升，但是，改过来之后又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尤其是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这个当爹的去暗箱操作，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又改了回去。
原以为徐晨升在亚米国际那么多年已经能将偌大的亚米国际投资公司握于手中，可是，未曾想小青去了亚米国际之后，极短时间就控制了局面，并将徐晨升排除在外。
付国安知道，小青绝对没有那个实力，而是徐老的“旧臣”在其后帮助小青。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徐老明明都死了那么多年，为何那帮旧臣仍旧在维护这徐老的利益。
“我问你话呢……你想什么呢？”巩老皱眉看向付国安。
付国安微微皱眉说：“我…怎么说呢？我这个儿子，唉……一言难尽啊。”
“付国安……”巩老看着付国安那犹豫的样子，轻挑眉头，颇为不悦地说：“我不知道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许是你老了？反应慢了？但是，总不至于这么衰老得这么快吧？说句我的猜测吧！”
“您说就好。”付国安低声道。
“徐婷死后，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你跟我说实话，徐婷到底是怎么死的？”巩老问。
“我……”付国安最不愿意回忆的就是徐婷，但是，徐婷活着的时候，确实是对他帮助最大的那个人，无论是在给他仕途上铺路，还是在遇到麻烦时的帮助，徐婷都展现出了一种强大的控制力，但是，至于她的死，付国安不想提及。
“怎么？这么为难吗？”巩老皱眉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跟徐婷的事情，你有必要这么瞒着我吗？”
“我没有隐瞒。”
“要知道，我之所以到现在还一直在帮你，一直在提携你，一直在帮你铺路，完全是因为徐婷。”巩老说：“如果当初，不是徐婷帮着我搞定徐老头，现在坐在我这个位子上的人，不会是我，而是徐老。凭这感情，你说我能亏待了你付国安？只是，徐婷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就？”
“医生说徐婷的死因是心脏骤停，但是，那表情不是心脏骤停……而是，吓死的。”付国安说。
当然，他是不可能告诉巩老真正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时他见过徐婷死去的模样，那模样真的是吓死的。他不知道徐婷临终之前看到了什么，但是，那绝对是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的事情。
“谁最后见的她？”巩老眯着眼睛问。
“蒋震他们……”付国安说：“这一切都跟蒋震有关，因为，年轻的时候，徐婷雇凶杀害了蒋震的母亲，这件事情我之前跟您说过。”
“唉……他妈的……”
巩老将手指插进大背头，轻轻抚了一下，无奈地皱眉说：
“你说你真是够能耐的…玩个女人也他妈的玩出这么多花来！真是的！行了行了！走吧！一天的心情，全被你给搞砸了！你回头告诉这个严厉行，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一定要把蒋震的权力给我控起来！”
“好……我会跟他说的。”付国安站起来说。
“还有……”巩老低声说：“这次我帮严厉行说和，肯定会被人诟病，后面不管是你还是严厉行，你们行事都给我低调点！如果再让人抓住你们的把柄，别他妈的再跑到我面前来卖惨！”
“巩老……”付国安一脸担忧地走到巩老身边，躬身低声说：“我知道这次是真的让您犯了难，但是，您这次帮了严厉行之后，严厉行后面绝对唯您马首是瞻。只是，有句话，我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女人了？电视剧看多了吗？”巩老皱眉瞪着付国安说。
“您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付国安又躬身矮下去一点，低声说：“我总觉得这次京央巡视组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有点儿超纲超限了……我怎么感觉华纪委王书记他像是…像是在针对咱们？”
“哼，你能这么想，证明你还有那么点脑子！但是，他有这个胆量吗？”巩老说着，表情忽然就冷了下来，而后，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一边的桌台前，拿起一部特殊座机，直接按上号码，便打了出去：“喂，给我转华纪委王书记！”
“喂？”王书记接起电话。
“老王啊……是我，老巩！”巩老表情当真收放自如，表情瞬间改变，就像是给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打电话似的。
“哦！巩老啊……什么事啊？”
“你们京央巡视组这次在汉东的动静不小啊……听说，这汉东的一把手，你们都打算给拿下马来呀？这，严厉行可是一把手，在人事调动的问题上，犯点小错误，也是可以理解的嘛……老王啊…你看，咱们巡视组这次的动作能不能小点儿，也省得材料报上来之后，咱们后面还要再开会研究。”巩老说。
“呵，行行行，我知道了……”
“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巩老笑着挂断了电话，转头看向付国安说：“看到了吗？很多事情，你根本不了解多么就简单。”
——
电话那头的王书记挂断电话后，嘴角的笑容当即抚平，重新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给大领导办公室打了过去：“大领导在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