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嗔了她一眼：“瞧郡主说的，让不让的，还不是……看在郡主能出多少银子的份儿上？”
卿宝：“……”
得！早知道老鸨只看钱，她说那么多干嘛？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让她出价？
“开个价吧。”卿宝又喝了一盏茶。
万春楼招待她的茶水还挺好喝的，多喝几杯，润润喉。
老鸨竖起一根手指。
卿宝扬眉：“一百两？”
老鸨的表情一言难尽，委婉地道：“郡主，月霓裳是我万春楼的花魁，独一份儿的招牌！她在万春楼的每一日，都能带来巨大的效益！一千两一天！”
“什么！”卿宝瞪眼，脱口而出“你还不如去抢！”
老鸨并不生气，笑容好像焊在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郡主第一次来我万春楼，想必从前也没逛过别的青楼，不了解花魁的行情。平日里便有不少人出高价，就为了见霓裳一面。若想要听霓裳弹奏一曲的，少于一百两是万万不行的。”
“方才月霓裳在红月轩弹奏琵琶，谢公子出价一千两作陪，还不用一整天，更别说还有另外的打赏。余下的时间，还能接待别的客人。一天下来，满打满算，日赚超过一千两。奴家给郡主开的价格，十分优惠了。”
卿宝沉默了。
花魁的钱那么好赚吗？难怪各大青楼总是铆足了劲地推出自己的花魁，推波助澜，就是为了赚大钱！
不得不说，她眼红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钱不好挣！月霓裳干的这些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想想看，接待的客户都是色狼，没几个好的。
好男儿不逛青楼！像她的小哥哥和几个姐夫，就不会去！
青楼的妓子要是遇到满口黄牙的老头子，口臭的地中海大叔，抠脚丫子的大汉……
卿宝猛地打了个抖。
不！她死也不挣这个钱！宁死不屈！
卿宝没有讨价还价的经验，无论怎么看，一天一千两绝对是天价！可老鸨说的也有道理。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关键时刻，阿碧看出自家小姐词穷，心想，小姐不用为生计发愁，哪里会砍价？
此种事情，还得要她这个大丫鬟出马！
于是她站出来，接棒自家小姐，开口道：“妈妈好一张巧嘴！能把话说到天花乱坠！你这话也就唬唬我家单纯可爱善良的小姐。”
卿宝：“……”
莫名被夸，嘿嘿，她可爱的阿碧姐姐呐！
阿碧双手叉腰，继续开火：“你说的月霓裳日赚上千两，应该是生意好的时候吧？可即使是生意好，来的不一定是谢光这种有钱有势又傻的蠢蛋大客户。”
“不是每一个有钱有势的人都是大冤种！愿意花费巨资，就为了听听月霓裳曲子的人，与她共饮一杯的人，并不是大有人在！”
老鸨张嘴想要反驳，阿碧便先轻嗤一声：“你要是说月霓裳天天日赚千两，谁信呀！”
老鸨再次张嘴要说话，可惜阿碧没有给她机会，继续干脆利落地道：“更别说你们万春楼不是天天生意好的，京城里的青楼可不止你们这一家，也不是万春楼一家独大。”
她指了指自己：“便是我不逛青楼的，头一回跟我家主子来逛，也只有四家青楼的规模，一点都不亚于万春楼。”
老鸨焊在脸上的笑容寸寸龟裂。
阿碧的“火枪”还没有打完：“妈妈要想清楚，月霓裳学会钢琴，给万春楼添的这一把火，那叫红红火火！有希望将万春楼推至另一个高峰！完全超越另外三家青楼的存在！”
“别人一听万春楼，逢人就说只有万春楼的月霓裳会弹钢琴云云……此等好事，妈妈当真要拒之门外？”
老鸨怒火消失，神色开始变得慎重。
她捏着艳若桃李的帕子，扯了扯嘴角，看着嘴皮子利索的阿碧，已经放弃说话，只看阿碧发挥。
就这都还没完，阿碧还给老鸨制造危机感：“青楼中不乏琴棋书画精通的姑娘，我家小姐奉朝廷之命，要向全国推广钢琴，那是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办差！将会立下功劳的！”
阿碧恭敬地朝远处拜了拜，以表对皇上的敬意。
“试问哪家青楼有这等荣幸？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接触到镇国郡主的！我家小姐主动来万春楼寻妈妈商谈此事，妈妈不仅不热情配合办差，还摆出一副高姿态谈钱啧啧……”
阿碧啧啧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鸨脸上的脂粉抖了抖，不知不觉间，思路被阿碧带着走，捏着艳丽帕子的手牢牢攥紧。
她的神色如阿碧预计的那样，有些紧张起来：“如此说来，那便便宜些也不是不可以……”
老鸨刚一开口，阿碧睨了她一眼，暗中骂她不识趣！竟然还要收费！
跟着她家小姐办差，只有好，没有坏！还是青楼最大的主事呢，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阿碧正义凛然道：“依我看，妈妈最好把目光放长远一点，毕竟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妈妈不仅不要收钱，还要全力配合我家小姐的安排才是。在月霓裳学习钢琴期间，妈妈就不要安排月霓裳接客，让她一心一意把钢琴学会，学精通。要知道我家郡主很快就要离开京城，往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
“日后说出去，万春楼的花魁是实打实的跟镇国郡主学过钢琴！谁人不知镇国郡主的名声响当当！到那时，月霓裳便是青楼行业里的第一人！她的身价恐会翻几翻！”
老鸨已经不敢狮子大开口了，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福利：“虽说如此，可……”
阿碧冷瞥她一眼，不忘“威胁”地打断她的话头：“如若妈妈不愿意让月霓裳跟我家郡主学钢琴，执意要收钱的话，那么，我家小姐也不是非月霓裳不可。须知另三家青楼，擅长音律的姑娘一定也不少……”
精明如老鸨，立刻就听出阿碧话里话外的意思来。
不就是想要免费放月霓裳去学钢琴么！想得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