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嘉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脚下。
头发滴水，渐渐在脚趾头周围蓄满一个水洼。
介于男人与男孩儿之间的少年顿时蹙起了眉头。
二话不说拿来了靴子，倾身在她脚下。
轻车熟路抬起她的一只脚，穿靴子。
又抬起另一只，穿起。
直腰，走到房间取来一根干毛巾出来。
右手还端着一把椅子。
按住她的肩膀坐下。
先将她湿漉漉的发从衣服里面拿出来，又将她打湿的衣衫擦干，拢起她的一头青丝包覆在吸水性极强的毛巾里。
做这些，他脸上全是从容不迫的表情。
等包裹在毛巾里的头发差不多不滴水了，将头发从里面解放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脸上还是英俊的冷酷表情。
坐在椅子上的明婳，眼睫慵魅地眯了眼。
手不小心碰到她后背，明婳陡然掀开眼帘。
少年呼吸一滞，颤抖地收回手，低眸道歉：“对不起！”
明婳慵懒地转过脸，扫过他小心翼翼的样子。
“为什么道歉？”支起下巴，她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
陆清嘉拳头攒起：“是徒儿没有准备好师傅洗澡要用的工具，头发没为师傅擦干。”
“……你确实没做好，那怎么办呢？”明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如，就罚你将师傅的洗澡水倒掉？”
陆清嘉霍然抬头：“……师傅？”
“不愿意就算了，我可不喜欢勉强人。”
“不，徒儿愿意。”
“……”你愿意你还傻站着不动？等我给你结工资么？
“师傅，你先去外面坐着，外面阳光好，对你头发和皮肤也好。”
“那就……听徒儿的！”
起身，朝们院子走去。
陆清嘉赶紧提起椅子跟上。
“师傅，你有事儿就吩咐徒儿。”
明婳针舒服地沐浴阳光，闻言不耐烦地摇了摇手：“知道了知道了，为师又不是小孩子。”
陆清嘉小步往里面走去，不多时提着一桶洗澡水走向院子的某个角落。
提起桶的一边一倒，里面的水全都倒出来了。
大概费力提了三桶，才把浴桶里的水弄完。
地上一滩淡淡的浅粉色水渍。
似乎还能嗅到混杂着玫瑰味道的气息。
陆清嘉眉头褶更深了。
又提了一桶冷水进浴室，用刷子将内壁仔仔细细刷一遍，直到浴桶干干净净郑亮才停息。
他自己则是用锅里剩下的温水，拿了搓澡巾到后院，一桶水大致洗了洗。
没有换衣服，从里面走出来时，明婳微瞌开眼缝觑了眼他身上的穿着。
衣服破烂，短小，脚踝的手腕都遮不住了，上面还有泥土的印记。
就像个漂亮的小乞丐。
明婳不禁反省，或许她应该对他好一点儿。
不然这出去丢她的面子，还以为是她虐待他不给他新衣服穿。
要不给他买一套衣服？
那么问题来了，买衣服的钱她也没有啊！
不然把那些药材卖了给他买身合适的新衣服？
想了想，还是算了，这要是被男主知道，还不跟她拼命啊！
倒不是怕，就是觉得麻烦。
这种马的男主最后可是有一大堆儿后宫想陷害她，应付那些女人她都应接不暇，再加个男主，可真够累的。
“徒儿，为师问你一个问题，你须得摸着良心回答我，不准有半分欺骗。”
“师傅请讲，徒儿一定知无不言。”
明婳认真地看着他：“你说为师待你好么？”
你对我好不好，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但是他嘴上却还是说：“师傅是世界上除了婶婶之外，对清嘉最好的人。”
“重来，你没摸到自己的心口说。”
“……”
陆清嘉左手摸着心房，一字一句非常人严肃地说：“师傅是目前为止这世上对徒儿最好的人。”
明婳歪着脸盈盈笑意：“哦，是有多好？”
她纤长的手指按着自己的红唇，眼神冷傲。
“好的徒儿恨不得将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捧到师傅手上。”好到他想亲手杀死她可舍不得杀死她。
“这样啊！”她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师傅！”
“徒儿，为师知道你很想强大，所以为师打算帮你。”
陆清嘉霍然钉视她的唇：“师，师傅？”
她说真的？
“下午你跟为师去后海一趟，捉拿鲨鱼兽献给四师尊，他知道怎样帮你。”
“师傅不是历练徒儿吗？”
他还以为去后海杀鲨鱼兽是为了折磨自己，结果……竟然是为了帮他。
“这当然也是一个历练，你以为鲨鱼兽是那么容易剿杀的？另外你四师对鲨鱼兽有种莫名的执念，只要你拿着这个去，为师保证，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你四师尊也会不假思索地满足你。”
咚一声跪下，陆清嘉叩首：“徒儿谢谢师傅！”
“先别急着谢我，前提是你能在杀了鲨鱼兽之后全身而退，你要知道，后海的鲨鱼兽可是很凶恶的哦！”
“徒儿一定不负厚望。”
“过来。”她招了招手。
陆清嘉起身朝着她走去。
明婳量了量他的身段：“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高了，还记得刚来这里的时候，才到本尊的腰间，现在……”她惊喜道：“不出一两年你要超过本尊了！”
她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又趁机摸了他漂亮精致的脸颊。
嗯，皮肤很嫩。
光滑，摸起来手感极好。
就算被她风吹雨打地折磨，依旧白的干净，冷白皮就是很难晒白，好嫉妒。
“待会儿你注意安全，为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最怕那种长相丑陋凶残的野兽了，所以……别想靠着为师，为师也帮不了你。”
“这个你拿去。鲨鱼兽血腥，最为嗜肉，你带着这个，或许有用。”
“这是？”硬邦邦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肉干啊？不过撒了点东西。”
“这……算作弊么？”
“作什么弊，这叫兵不厌诈，人要学会变通，手段只要不太不光明，偶尔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说得好有哲理的样子。
“徒儿知道了，谢谢师傅。”
“嗯，跟着师傅，以后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东西需要学习！”
她一本正经地嘱咐：“还记得为师教你的三句口诀？打不过就跑，不要硬撑，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不是英雄，而是愚蠢，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