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华把陈水和苏小巧几人全部送走了，表示自己想要一个人静静。
临别之前，陈水还好心帮颜华算了一遍，以零社团E级社团的等级为起点，如果从明天就开始做任务的话，应该能够在二十年之内就偿还完这笔债务了。
而从E级任务开始做起的话，任务的数量将是……
“一千多次任务……”
独自思考了近半个多小时后，颜华终于喟然长叹，放弃了跑路等操作，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任务还债了。
刚刚从昏迷中清醒，有些气闷的颜华来到阳台上，想要透一口气，却不想看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身影正背对自己望着远处的夜色。
“白齐？”颜华借着室内的灯光看清了对方的侧脸，走上前去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才走么？怎么又回来了？”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平淡的声音传来，露出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庞。
“你不是白齐！你是谁？”颜华在看到对方全貌的瞬间，立刻后退了半步，心中警铃大作。
一模一样的白发，有着接近九成相似的外貌，在昏暗的环境下，就连对白齐很熟悉的他在第一时间也认错人了，以为对方是白齐。
可是他很确定，白齐绝对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而且来人脸上的笑容让颜华感觉到强烈的危机，似乎在对方温和虚伪的面具下隐藏着最直接的死亡威胁。
长的和白齐几乎完全一样的白发男子看到颜华如临大敌的反应，脸上笑容不减分毫，眯着眼睛道：“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白戮，还请颜团长多多指教。”
“白戮？”
颜华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后，保持着戒备疑惑道。
白戮微微一笑，道：“颜团长不必如此小心，这里是寒武，就算是我也不敢在社团招新月结束后对你动手的。”
“你是白戮社团的团长？”
颜华稍微放松了下来，发现自己虽然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却没有感受到针对自己的恶意，然后又是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
“没错，我是白戮社团的团长。”白戮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接着说道，“我今天来找颜团长，是因为有一些话想跟你谈谈，不知道是否方便？”
颜华脸色平静地回绝道：“白团长有什么事情可以白天再说，现在深更半夜，很抱歉我要休息了。”
他不喜欢被动，所以拒绝了白戮的，而且对面这个很有可能跟白齐有关系的家伙也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白戮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解释道：“因为这件事情很紧急，所以我才会选择在社团招新月刚刚结束不久就来找颜团长，至于没有提前拜访，那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请颜团长你相信我没有恶意。”
“……”颜华看了白戮好一会儿，说道，“有什么事情你就在这里说好了。”
“多谢。”白戮先是对颜华的让步表示了感谢，然后说道，“其实我是白齐的哥哥。”
“嗯。”颜华轻声嗯了一下，早就有所预料的他并没有因为白戮的话露出吃惊的神色。
“我今天来找你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白戮先表明自己和白齐的关系只不过是开场白，所以对颜华的反应也不在意，接着说道，“那就是我希望你可以离白齐远一点。”
颜华眼中露出敌意，语带审问：“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白戮面色不变地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身为白家的人，白齐注定要行走于黑暗之中，他不需要朋友，也不可以有朋友，所有和他亲近的人都会有危险……”
颜华听到白戮的话后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一道突然出现在白戮身后的身影中断了。
“你想死么？白戮？”白齐站在白戮的身后，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话语中更是带着宛如实质的杀气。
白戮似是毫无所觉，脸上保持着虚情假意的微笑，头也不回道：“哎呀！想不到我都刻意选了这个时间，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是你太大意了，明明知道我在这里，还敢连气息都不掩饰地出现。”白齐杀意惊人，语气中更是压抑着深刻的仇恨，“这么做，是代表你已经有了赴死的觉悟了么？”
白戮笑道：“我可不想死，否则我也不会跑到寒武学院来了，只是看到你成长得如此迅速，我这个做哥哥的真是很欣慰啊！真不愧是完美继承了……”
“闭嘴！”白齐粗暴地打断了白戮的话，“别以为现在社团招新月结束了，我就不敢再对你出手了。”
“出手？”
白戮的面具出现了瞬间的破绽，随后颜华眼前一花，震惊的发现对方已经来到了白齐的身后，一掌搭在了自己弟弟的肩膀上。
“莫非因为进入了四星，又打败了几个废物，已经让你自大到产生可以和我对抗的幻觉了么？”白戮把嘴凑到白齐的耳边道，“我之前寒假没有回家可不是在躲你，而是怕我看到你之后会忍不住……”
“杀了你！“空气中突然出现令人惊惧的疯狂之意，就像有一只杀戮嗜血的凶兽凭空出现在阳台上。
白齐身形微动就想要反抗，又因为脖子上的手陷入了僵硬之中。
颜华看到白齐受制，心中凛然，正准备出手的时候，白戮便已经松开了白齐的喉咙，仿佛先前那股滔天的恶意只是错觉而已。
“我不管你来寒武到底有什么目的，身为哥哥的我还是要给你个忠告。”
白戮收手过程中又轻轻掸了掸白齐的肩膀，“不管你对我还是家族有什么看法，你既然有着和我同样的发色，那么有些事情便早就已经注定了，你是逃不掉的。”
说罢，白戮又转头朝着早已愣住的颜华笑道：“颜团长，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暂时还要麻烦你帮忙照顾了，至于我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希望你也能够记在心里，那么再见了。”
就在白戮转身欲离开的时候，白齐的声音传了过来：“下个社团招新月，我会亲自找上白戮社团，了结你我之间的恩怨！”
“那你可要抓紧时间了，因为我可不确定到时候白戮社团还在不在了。”白戮摆了摆手，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颜华怔怔看着白戮离去的方向，耳边突然传来白齐咬牙切齿的声音：“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他！”
“……”颜华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开口好。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齐平淡的声音响起：“有空么？”
颜华默默点了点头。
“那就陪我走一走。”
白齐说完，不等颜华回答，当先翻出阳台，朝着操场的方向走去。
颜华想了想，也翻身下楼，跟在了白齐的身后。
夜晚的新生校区很安静，路上除了颜华和白齐二人外就没有其他人出现了。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很快就来到了操场上。
白齐看到操场后，想也不想就走了进去，一直来到了先前零社团和夜逸交手的那块区域才停止了下来，低头看着脚下已经被翻新的地面，默然无语。
颜华陪在白齐身边，同样沉默。
“颜华，跟我比一场。”白齐突然抬起头说道，“不需要动用能力。”
“好！”
颜华回道，然后抬手格挡开了迎面而来的拳头，顺势轰向白齐的肩膀。
白齐身形不动，只是握拳而上，与颜华的拳头对撞在了一起。
“砰！”
……
“呼！呼！”
白齐并不擅长近身搏斗，此前就连自己的身法都放弃了，只是站在原地和颜华交手的他自然不是颜华的对手，现在已经累得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颜华也是微微气喘，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气息理顺，接着一屁股坐在了白齐身边。
“其实我并不喜欢我的能力。”白齐的呼吸慢慢平复下来，仰在地面上说道，“但就像那个混蛋说的那样，这个能力就和我的头发一样，是铭刻在我基因里的东西，也是我永远也逃不了的宿命。”
“……”
“呵！感知屏蔽，不知道有多少人畏惧和眼馋这个能力，可是这些人永远也不知道这个能力有着什么样的副作用。”
白齐现在只想要倾诉。
“感知屏蔽其实屏蔽的并不是别人的感知，而是隐藏自身的存在。不是光学迷彩那样的欺骗手段，而是类似把沙子藏于沙漠，水滴隐于大湖这样的生物拟态原理。”
“只要融入到环境中并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低，那么使用感知屏蔽的人便像是消失了。但这样的能力需要使用者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环境的一部分，处于不看、不听、不想的状态，这样就很容易就会迷失在其中。”
“所以最初有人就想到了利用杀人的执念来脱离这种状态，而且这个能力和杀手这种职业实在是太合得来了，也就没有人想去更改这样的情况，直到日久年深，这样的杀戮欲望连同能力一起刻在了白家的基因中。”
“这是遗传性的精神病，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白齐自嘲地笑了笑，“可正是这样的疾病让白家成为了人人忌惮畏惧的存在，加上特殊的能力契合度，让白家取得了巨大的凶名。”
“于是白家所有人渐渐迷失了，不仅不把这种疾病当成缺点，反倒是对其产生了崇拜心理，还把这种精神疾病称为疯狂之血，简直是不知所谓！”
白齐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哪里还有平时冷酷的模样：“我才不会把这种狗屁东西当成信仰！我就是要证明就算没有疯狂之血，我一样可以驾驭感知屏蔽，同样可以打败那个混蛋！”
颜华觉得还是安抚一下为好，所以岔开话题道：“所以你才来寒武学院的对么？”
“嗯。”白齐的情绪果然平稳了不少，“这是我来寒武的一个原因，我想要找到都属于自己的强者之路；至于另一个原因，便是要打败白戮。”
颜华没有问白齐想要打败白戮的原因，他知道如果只是像白齐说的那样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之前白齐和白戮之间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杀气。
“喂！颜华！”白齐抬手遮住眼睛，淡淡地说道，“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很弱，明明都已经是四星超能者了，刚刚却毫无还手之力。”
“嗯?”颜华回过神来，“你才刚刚进寒武不到一年而已，自然是比不过对方了。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资质，就算没有疯狂之血，一年之内你也绝对可以超过白戮的！”
“……谢谢！”
“不用谢，其实我对你的想法也很支持，毕竟人类才是自己的神明，疯狂之血……”
颜华停了下来，仰头望着漆黑的夜色不说话，而他身边白齐已经发出匀称的呼吸，显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