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色压抑着整个月岛大陆，街道、建筑、交通设备之中，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充斥着一种凝重的压抑感。
所有观看雨果直播的人们神色都不尽相同，有沉重、有愤怒、有悲愤、有不屑...重重的神情样貌汇聚成一幅别致的浮世众生群像。
雨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冲击着人们的大脑神经，虽然现在其未给出任何的真实证据，不过很多人已经开始于内心之中相信着这个少年所言。
现实与网络上的议论声早已是此起彼伏，对于这些各种信息的分析谈论更是五花八门。信息的爆炸开始进入中疯狂的爆炸状态，令人眼光应接不暇。
在这短短几十分钟的时间里，整个月岛甚至于整个世界都已在雨果的影响下进入到了一种混乱的状态之中。
不过空气中不仅有着人们情绪的胶着，同样有着另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涌动着。
“喂！我的PMT怎么网络信号了？不会吧，我的网络套餐中应该有着不少流量啊！”
“我也是哎！现在根本现在无法接收到直播信号源了。”
“我也是！”
“我也是！”
...
街道上的人们将目光纷纷从手中的PMT上转移出来，满是疑问地看向四周，而看到其他人相应的目光也都意识到到这其中的变故。
“我明白了，一定是运营商中断了我们网络信号。”
“没错，而且还不是一家运营商。”
“我无法向外界拨通电话了！搞什么吗？”
“该死！我一会儿还有约会呢？怎么能够中断通信。”
“一定是政府方面开启了天网屏障，才导致我们所有人的设备进而失效的。”
“搞什么嘛！要是屏蔽的话只需中断那人的信号源便好嘛，为什么还要中断我们所有人的设备啊！”
“该死啊！”
...
东岛之中，夏染坐在昏暗的客厅之中，其面前是一个个紧密拼接构成的设备群，每台机器都发出紧张的运作之声。
而夏染的十指也在面前的两半键盘上飞速盘旋着，纷弹的十指敲击出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大量的指令字符出现在屏幕之上，其通过发射装置冲出了其所在房间。
即便如此，汗水还是不断自夏染的额头上流下，顺着其鼻翼处流淌下来。
“情况怎么样？”
唐卡缓步走到夏染身旁向其开口询问道。
夏染沉重地呼出一口气，随后道：“情况不容乐观。”
顿了顿夏染道：“虽然这一次我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但天网的确是难以对付的。”
唐卡道：“我并不了解网络，情况究竟糟糕到何种程度呢？”
夏染道：“天网是整个月岛的最全面的网络屏障，我曾将整个月岛网络形容成一张巨大蛛网，而天网系统便是坐镇于网中的巨大魔蛛。”
“呼，只要我们稍有异动这只魔蛛便会有所发现并进行噬杀。而这次我已经毫无顾虑地进行强行突破，毫不在意暴露目标地进行强行突破，希望能在这张网上撕出一个口子，但仅是做到这一点也很难。”
说罢夏染飞快地敲下了两行字符，但指令发送之后屏幕上很快显出红色的失败水警告，夏染又飞速地打出了几次别样的运行指令，但其依旧现实失败无效。
唐卡注意到夏染的手掌已经因为过度劳累与紧张而开始颤颤发抖，整个人都进入到一种紧绷的状态之中，但无论其如何地努力，所换来的都已只是一行行失败的提示。
“该死！”夏染挥拳重重地砸在键盘上，呼吸变得越发急促粗重。
“天网进入一种全面屏蔽的的状态，这种状态不仅仅是反制程序的运作，还有诸多硬件的现实配合，我无法突破这些限制了。”
唐卡道：“接下来的情况会如何？”
夏染道：“几个都市区内已经开始接受不到我们的信号，而大约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整个月岛都会与我们之间的信号予以中断，且我所侵入的国际网络通道也已经出现中断限制，二十分钟左右后，我们这里何必彻底同其他地区分割来开，形成一种无形的‘孤岛’状态。”
看着格外消沉的夏染，唐卡将手拍在肩头上轻声道：“没有关系，这些时间已经够用了，你已经尽力了。”
唐卡的安慰给了夏染不少安慰，其咧嘴笑了笑道：“看样也只能如此了，现在我所能做到的只有为雨果多争取一点时间吧。”说罢其转头对唐卡道：“谢谢你。”
唐卡收回手掌道：“没什么。”
重新吸气吐纳的夏染轻轻闭上眼睛，在休息了数秒后猛地睁开双眼，一道宛如铁血战士的凌厉光芒当即射出。
“天网，让我们好好较量一番吧。”
...
“信号出现什么问题了吗？”西蒙·威尔逊看着充斥着信号中断的界面向田中问道。
田中见状微微皱了皱眉道：“天网出手了。”
西蒙·威尔逊淡淡一笑道：“我在科学界度过几十年，还对天网系统有所真正的了解。我一直听说你对天网有着相当独到的见解。能否说上一说？”
田中沉吟片刻后道：“曾经我便因为这件事情被治安警视厅网络部门找到并予以警告，差一点便进入刑事诉讼状态，现在想来也过去好几年的事件了。”
“那个时候我刚离开老师的研究组不长时间，闲暇无事中开始尝试向天网系统的深层内核进行探寻。便如世人所知道的那样，天网自月岛建立时起便开始构建，其是生命同月岛一样悠久。在这么多年的不断修筑完善天网已经成为了一个最为完善的网络屏障体。很多人将其形容为坐镇与网络蛛网中的魔蛛。”
“魔蛛吗？很有趣的形容。”西蒙·威尔逊淡笑着说道。
田中摇了摇头道：“最初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且我的想法更为直接，我认为天网便是一个逻辑矩阵极为密集的监控系统。用以来控制整个网络中的个体，通过每人的MEID进行更为具体控制管理。”
“当时的我向往着‘绝对的自由’，所以想要突破这种束缚，而获得自由的方法便是脱离其控制，并且看清其真相。”
西蒙·威尔逊道：“听上去倒有些像城堡斗恶龙的故事。”
田中道：“也许当初我真的是抱有那种心态吧。”随后继续道：“之后我便踏上了那所谓探寻真相的旅程。”
“说来脱离天网的控制并非是什么难事，因为天网并咩有严格的网络限制，所谓的‘自由网络’是很容易获得的。但其面目真相确实很难的。”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知道天网的真实面目，其主机设备、代码协议都无从所致，曾有过无数的黑客对此进行过探寻，不过最终都纷纷落败。”
看着田中脸上所露出的凝重神情，西蒙·威尔逊忽而追问道：“那么你成功了吗？”
田中颇为困惑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西蒙·威尔逊歪了歪头道：“此为何意？”
田中道：“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开始尝试摸清天网的真实面目，前期做了大量的充足准备。最后我通过各个依附于天网系统的政府系网络进行渗透破解，最终开始接触到了天网的‘真实面目’。”
说到这里田中的语气越发凝重起来，而西蒙·威尔逊也好似受到了这种气氛的感染彻底保持着沉默，大气都不多出一声地看着田中。
田中的眉宇间多出了一份欣喜与困惑，隐隐地好有何一分恐惧。
“我不知道该对你做出怎样的形容。与其将天网说成是一个监控系统不如将其形容为一种虚拟的乌托邦控制中心。”
“乌托邦控制中心？”西蒙·威尔逊听到这个名词也不觉得苦笑起来，他实在无法理解田中口中的概述含义。
田中继续道：“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透过显示屏幕我开始分析天网的代码协议，发现其数模矩阵的变化之快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离谱的状态。不同于抓包系统的大数据库，那种分析系统只是通过用户的使用量进而进行数据储存，说的直白一些其只是一个容量超大的硬盘而已，而那些读取数据只是一种搜索式的应用程序。就程序本身而言体积容量并不庞大，且程序的构成是单一的。在基本框架内只需要程序员对其进行后台的维护便好。”
“天网系统不同于定式程序，它是一种...会自我学习的程式系统。”
西蒙·威尔逊道：“这样说来其只是一个人工智能系统喽。”
田中用力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天网绝对不是什么人工智能系统。”
“人工智能固然有着学习能力，不过且所谓的学习能力同样无法逃离‘定式’的规则束缚。”
“几个世纪前的人工智能学习领域率先出现于下棋领域，人工智能系统逐一在象棋、围棋领域打败人类最强者。之后随着各大科技公司的研究发展，人工智能系统开始应用于生活之中，其开始像一个正常的‘人类’与人类进行着交流，并且辅助人类的工作与生活。但其本质还是如我之前所讲的那般是‘储存’、‘搜索’、‘调取’、‘应用’的操作流程，机器的学习只是在记录使用者的习惯而已。”
“而天网系统的学习则更像是人类...”
西蒙·威尔逊还是不太理解田中所言，但出于其职业性的敏感，他已开始察觉到了二者逻辑中的诧异，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出现在其心中。
田中咽了一口吐沫随后道：“人类之所以能够成为这个星球的统治者，所具有的优势便是超强的学习能力。且不同于机器系统的的固化学习，人类的学习方法更具有变通能力。”
“举个例子，一个画家在作画的时候并不单纯地将物体展现于纸上，其通过绘画将自己的情感状态、意识表达融于画布纸上，而高明的画家可以通过自己的作品将自己思维表达给其他人，是其他人在没有与其进行交流之时，仅通过画面便能获得这份信息。”
“这不仅仅是人类拥有更为高阶的情感能力，也是一种情感与学习相结合的经验，这份经验是天性与后天大量学习所形成的。这种状态可以说没有具体的法则可以定义，属于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识形态。”
说到这里田中看向西蒙·威尔逊道：“这种意识状态我在天网系统中感受到了。”
西蒙·威尔逊的眼中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他着实没有想到从田中的口中竟然会听到这般真相。对此西蒙·威尔逊既有惊讶又有恐惧。
“当我第一次进入天网系统核心之中的时候，我便感觉自己被发现了，因为在那一刻整个数据库都进入了一种短暂的暂停状态，便好似一个人在忽然受惊的情况下所表现出的错愕感。”
“而在那短暂的错愕后，其很快恢复了平静。并且在那时天网并未开始开启它的防御反击系统，其开始尝试向我进行...沟通。”
“沟通？是聊天吗？”西蒙·威尔逊着实无法抑制自己插口的冲动。
田中摇头道：“并不是，它开始继续执行着适才那种运行状态，便好似没有察觉到我的出现那般。最初我以为自己逃过了侦察程序，但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天网系统在向我进行着一种展示...”
“展示着它进化的能力。”
“进化吗...”西蒙·威尔逊喃喃自语道。
田中道：“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了天网系统的独特之处，它的系统半身在每一分每一秒中都在进行着程式书写更替，简单说来便如人体的新陈代谢一般，用新的、完善的代码来替换着旧的、存有漏洞的代码。这那种运行速度以及缜密程度绝不是多少程序开发人员可做到的。”
说罢田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其才睁眼道：“那是一种生命的运作，只是代码字符代替了血液。但相同的是其都是维持‘生命’的要素。”
说罢田中认真地向西蒙·威尔逊道：“有了生命，意识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