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问？”
一时间，夏崇晟的神情既疑惑又微带一丝不悦。
“阿暮他跟随本王多年，多次不顾自己的性命护本王于危难之中，有一次还受了重伤……
“他父亲是前一任的御前侍卫统领，从小是把他按子承父业的方向教导的。所以他本可以去太子身边，却从小就跟在本王身边当伴读，后来又坚定地到瑞王府当侍卫。似乎，为此他还和他爹发生过冲突。”
“这么说你们从小关系就很好？”江吟书有几分酸溜溜地问。
夏崇晟笑起来，“本王就喜欢看你为本王吃醋。那你还从小就跟夏君陌关系好呢。”
“所以啊！从小关系好的人也未必就没有问题啊！”
“行了。”夏崇晟把笑容一收，“本王确信阿暮他没有问题。你若没有确切证据，就不要再提这事了。”
“……那个，我说的有问题并不是指他是歹人……”
其实现在江吟书对石暮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他虽然似乎不喜欢自己，但仍旧在有危险时将自己护在身后，也可以说是恪尽职守了。
“我意思是，他会不会有什么你不知道的隐秘心思？”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石暮的声音：“属下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夏崇晟应道。
江吟书只好先终止了这个话题。
石暮进门后汇报道：“宫中的消息说，贵妃娘娘今日状态尚可。”
“那好。”夏崇晟点点头，看向江吟书，“吃饱了么？若是吃好了，我们这便进宫去探望母妃。”
“都有点撑了呢。”江吟书笑了笑，摸了摸自己似乎圆了几分的肚子，掏出手绢优雅地擦擦嘴，“走吧。”
于是，三人当即就乘马车向皇宫出发。
一路上，江吟书的心情有些紧张，“你母妃喜欢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要不要准备些礼物？”
“她现在什么都不喜欢。”夏崇晟苦笑了一下，“这些年她住的莲香宫形同冷宫，她便也愈发心如死水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她恐怕不会对你很热情。”
“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只要她不讨厌我就行……不过，你这段时间禁足，你母妃应该很久没见到你了，对你应是很想念的吧？”
“我本来就几个月才去看她一次，倒也没有多大差别。”夏崇晟仿佛轻描淡写般地说道。
“几个月才看一次？？”江吟书闻言很是惊讶。在江府，他几乎每天都要去向嫡母请安，就算皇子入宫没那么方便，一个月去个两三次总是要的。
有时候江吟书看着江若寒、江云枫和他们的母亲其乐融融的情景，心底很羡慕，他想，要是他的生母还能活过来几天，他定要天天都黏着。
“我们已经很多年都不亲近了。”
“为什么？”江吟书不太理解——夏崇晟当年是为了替他母妃说话，才会和他父皇发生冲突，那为何他会和母妃的关系也疏远？
“……”夏崇晟沉默不语，脸上显出些疲惫。
江吟书意识到他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说，便不再追问，“今天天气不错，就是风有些大。”
“这季节风大倒是凉爽。”夏崇晟的神情轻松了几分，开始和江吟书说些闲话。
到了莲香宫，江吟书见到殿中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相貌比寻常女子英气几分，但也是极美的，人到中年也保养得宜，可以想象年轻时更是沉鱼落雁之容。
“儿臣给母妃请安。”夏崇晟行了个礼。
“江吟书拜见沈贵妃娘娘。”江吟书也上前行大礼。
“都坐吧。”沈贵妃神色平静地打量着江吟书，倒听说过他的名字，“是江家三公子？今日怎么和晟儿一道来了？”
“谢贵妃娘娘赐座。”江吟书和夏崇晟一道坐下，“回贵妃娘娘，我近日与瑞王殿下交好，便陪同他来看看您。”
“交好？”沈贵妃皱了皱眉，看向儿子道，“晟儿，你应知你父皇不喜你与权臣走得太近。还是莫要惹他生气了。还有，有人最近跟本宫说，你把虎符死死地捏在自己手上不肯上交，这又是为何？”
“……是谁在母妃耳边乱嚼舌根？”夏崇晟脸色一沉，环顾了荷香殿的丫环太监一圈，然后示意他们全都下去，“这些朝中之事，母妃都不必操心。”
“不必操心？你到底想做什么？”沈贵妃的目光锐利了几分，“你要是敢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本宫也要陪你丧命！”
江吟书听了这话忍不住想，前世夏崇晟决定放弃夺权的念头安分守己，那不是死得更惨吗？沈贵妃的结局又能好得到哪儿去呢？
“母妃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孩儿什么都不做，”夏崇晟所说的话恰好符合江吟书心中的念头，“其他人又是否就会放过我们！”
“这些年原本根本没人注意我们母子！”沈贵妃更加抬高了音量，“是你非要去立什么军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活着不好吗？你是嫌本宫受的折磨还不够多？！”
“可是母妃你这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夏崇晟一句话脱口而出。
“混账！”沈贵妃恼怒地一巴掌狠狠甩在了夏崇晟脸上，“本宫怎么活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贵妃娘娘，您别这样！”江吟书连忙插嘴劝阻。
他原本以为沈贵妃对自己冷淡些也就罢了，谁知自己的到来竟还引发了他们母子的激烈冲突！
“娘娘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以后会和瑞王保持适当距离的。”此刻江吟书只能顺着沈贵妃说，先平息了她的愤怒再说。
“本宫早就跟你说过了，”沈贵妃仍旧注视着夏崇晟，“本宫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听到关于你的任何消息，让本宫一个人过清净日子不行吗？！是本宫想特意打探你的消息吗？是你最近搞出那么大动静，又是打仗又是禁足的，这些事想不传到本宫耳里都难！”
“他是您的儿子啊？”江吟书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想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沈贵妃冷笑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本宫现在讨厌看到一切男人！光是看到他那张把他父皇年轻时有七八份相似的脸，本宫就浑身不舒服！”
“……你开什么玩笑？就因为这个？？”江吟书难以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忍无可忍地道，“他是为了你才跟他父皇疏远了那么多年！你原本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能亲近的人了，却就因为这种理由……”
“够了！”夏崇晟厉声打断了江吟书，“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江吟书的情绪一时间也上来了，“你母妃太糊涂，就需要有个人能把她骂醒！”
“你不要再多管闲事！我们走！”
夏崇晟说罢，粗暴地扯过江吟书的胳膊，就将他用力往外面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