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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赫眼神忧郁,嘴角却带着一丝丝笑容,不知在想些什么。

肖清晖看着他又看了看宁寒,想问些什么却没有问出口。

宁寒只轻轻瞄了他一眼,不想打扰他的沉思,继续吃着喝着,尽量让自己的动静小一些。

良久,宁寒酒足饭饱,放下酒杯看着百里赫说道:“别装忧郁了,你只是你一个物件,因吸收了慧娘的残识才有了人的形态和思想,没有什么感情。即便你再回想曾经,你终究也不是人。”

肖清晖不禁睁大了眼睛老了宁寒一眼,宁寒这么说话的确有些伤人,但是看她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她说的有道理。

百里赫回过神来,眼神和刚刚一般无二,宁寒毫不客气的说道:“眼眉低垂,可是你真的能感觉到痛苦吗?”

“子衿,你别说了……”肖清晖劝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说的是事实啊。”宁寒轻笑。

“有时候……不能感觉到痛苦才是真的痛苦。”百里赫道。

宁寒轻笑,暗暗嘀咕了一句:“矫情……”

肖清晖也是一副阴沉的模样,道:“这种感觉,我想象得到,明明痛苦,却感觉不到痛苦。”

百里赫轻笑了一声,问:“你们二位找到我,究竟是什么事?”

宁寒拄着下巴看着他,道:“很简单,收了你?”

“收了我?恐怕你们还做不到。”百里赫十分自信的说道。

“不如,找个地方比划比划?”宁寒叫嚣道。

“改日吧,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家了。”百里赫起身说道。

眼看着百里赫离开,宁寒一动未动,肖清晖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呢?在这小酒馆里跟他打一架?”宁寒道。

“也是……那我们下次怎么找到他?”肖清晖问。

“也许……这就要看缘分了。”宁寒道。

“缘分?”肖清晖突然觉得宁寒十分荒谬,这种事怎么能全凭缘分呢?毕竟百里赫也不想让他们擒住,从一个人再变回原来的模样。

“你觉得单凭缘分不够是吗?”宁寒问。

“当然,他虽然没有人的感情,但是他不是傻子。”肖清晖道。

“正是因为他没有人的感情,所以要比人类更加单纯。”宁寒道。

“单纯?”肖清晖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刚刚分析的头头是道,怎么可能单纯?这家伙很聪明。”

“聪明和单纯冲突吗?有很多聪明的人都是很单纯的,也有很多傻瓜心眼儿贼坏。”宁寒道。

“说的也是……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觉得我们单凭缘分就可以再次遇到他。”肖清晖道。

宁寒轻笑了一声,他们当然会再次遇到他,因为她来的这个时代本来就是肖清晖已经经历过的时代,肖清晖作为这个时代的主角,一定会再次遇到百里赫的。

“这个小镇就这么大点儿地方,要找人还不容易?你放心,百里赫是不会走的,他要是真的想走早就走了,何必要待这么久?而且我猜他应该是在等慧娘的儿子寿终正寝,只要慧娘的儿子没有死,他就不会走。”

-

宁寒他们在这个桥南镇呆了几日,这期间也去了两次茶楼,果然如宁寒所说,百里赫并没有走。

这天,他们悄悄跟着百里赫来到了桥南镇边的一所小院子里。

百里赫进门后,宁寒看到宅子上的字,道:“看来,慧娘的儿子就住在这里。”

他们两个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面静静地等候,等了许久百里赫才出来,送他出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阿明,叔叔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百里赫说道。

“叔叔慢些。”老者说道。

“嗯,你回去吧。”

在其他人眼里,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叫一个年轻人叔叔一定会感到无比奇怪,可是宁寒他们知道,百里赫就是抚养慧娘儿子长大成人的那个人,他们已经相伴了多年,只是百里赫一直是这般模样,从未变老。

“看到这一幕,也挺心酸的。”肖清晖说道。

“我倒是没有你这么多愁善感。”宁寒道。

肖清晖笑道:“那是自然,你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自然不懂我们三维人类的感情,我们之间的感情本就是不互通的。”

宁寒强忍着眼泪,其实她看到这一幕也十分动容,包括百里赫的痛苦,她也能够感受得到。但是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四维世界来的人,她不能为百里赫的经历悲伤,也不能为了慧娘的经历悲伤。

“走吧。”宁寒道。

回到他们住的客栈,宁寒躺在床上发呆。

韩世良道:“好了,现在可以哭了。”

“谁说我要哭了,我为什么要哭?”宁寒反问道。

“别装了,刚刚看到慧娘的儿子给百里赫送行,你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吧?”韩世良道。

“没有。”宁寒倔强的说。

“在我面前还装,不过是现在的你已经过了那个劲儿,没那么难受了吧。”韩世良道。

宁寒坐起了身,叹了口气说道:“百里赫其实也挺惨的。”

“是吗?”韩世良道。

“我猜,他应该很渴望做一个普通人类的吧。他吸收了慧娘的残识,拥有了人的意识,也秉承了慧娘的遗愿,将他的儿子抚养成人,一直陪他从垂髫走到黄发,如今又要面临生离死别。”宁寒道。

“你也看出来了。慧娘的儿子现在眼神已经涣散,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韩世良道。

“百里赫虽然人类,但是他的感情一直从始至终,他小心翼翼的保留着属于慧娘的残识,如今……如今怕是也难了。”宁寒道。

“所以你对肖清晖说看缘分,因为你知道慧娘的儿子就要死了,想让百里赫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对吗?”韩世良道。

“我也只是猜测着,如今看来我猜的是对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百里赫作为人的一生有什么遗憾,而且他如果真的有人的意识,说不定也是好事。”宁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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