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玄望着那道缠绕着因果线的虚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跃动的焚心圣焰。
古经能让他看破更多修行迷障,但却不能解决体内的七煞鬼劫,也不堪大用。
秘宝陆晨玄更加不缺,有什么秘宝能比的上那颗尚在孕育中的金乌剑胎。
相比之下,去赌一个不知深浅的前辈的承诺,似乎要更加合适些,
人生本就是场豪赌。
“晚辈选承诺。”
他深吸一口气,喉间泛起腥甜的铁锈味。
方才为了看清矿脉深处的异动,强行运转破妄真瞳,此刻陆晨玄的识海还像被钢针穿刺般刺痛,“只求前辈在危急时刻出手为我保命,一次就好。”
神垣猛地抬头,眼中的错愕几乎要溢出来。
放着天人品级的秘宝和古经不选,竟只要一条随时可能被命运收回的性命?
难道就是只因为黑渊的存亡,少年便做了这个选择?
神垣默默低叹,强者之路注定是孤独的,如此拖泥带水,终有一天会被拖累而死。
他已经默默将陆晨玄划为下等,他又怎知,陆晨玄求的这个承诺的分量远比秘宝古经重得太多。
女子盯着陆晨玄的眼睛,右眼的寒月光芒渐渐亮起:“你可知,我的承诺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晚辈多了一条命,所以这个承诺很重。”
陆晨玄挺直脊背,掌心的焚心圣焰暴涨,映得他脸上的剑痕如血色蜈蚣般扭曲蠕动,“能活着去中央仙域,能活着...... 去更高的地方。”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女子沉默片刻,抬手拔下一根长发。
那发丝在空中化作银色的流光,自动缠绕在陆晨玄的手腕上,形成一个极细的圆环。
圆环上浮现出一行古篆,笔画间流转着淡淡的仙气,转瞬即逝的刹那,却让陆晨玄的识海剧烈震颤 ——
那是个 “玉” 字,笔锋里藏着睥睨天下的威严。
“此发承我一缕本源,”
她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发丝的余温,“在这失落界域,纵是天人全力一击,也伤不了你分毫。”
陆晨玄笑了笑,算是默认,但是他只说保一命,可没说需要在这失落界域保命。
有雷元的存在,在中央仙域,陆晨玄不会遇到太过的危险,但是如果要去到更高序列的仙域,需要提前铺路。
陆晨玄低头看着腕间的银环,只觉一股暖流顺着血脉游走,所过之处,原本紊乱的仙力如归巢的飞鸟渐渐平复。
“多谢前辈。”
他声音微哑,却字字清晰。
随后,陆晨玄就听到了一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细语。
“少年,从小心思深沉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应知你来历不小,日后少惹些麻烦。”
女子没再说话,转身走向倒塌的石塔。
她的白衣在幽冥铁母的碎屑中划过,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神垣望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那银白色的战甲碎片上,刻着一个极小的 “圣” 字。
这个字整座失落界域都没有任何一个势力能够压得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才敢以圣字傍身。
“她到底是谁?”
神垣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针匣,铃铛的轻响在空旷的矿脉里格外清晰。
陆晨玄摸着腕间的银环,破妄真瞳悄然运转。
在他眼中,女子的身影正与石塔废墟中残留的气息渐渐重合,旋即彻底消失在这片天地。
“或许...... 是和云霄神主一个时代的人。”
陆晨玄低声道。
神垣猛地合上针匣,铃铛的轻响戛然而止。
他看着陆晨玄腕间的银环在矿脉微光中流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因用力而掐出的红痕,忽然笑道:“你倒是会选。”
这承诺看似虚无,却比任何宝具都更能护得周全,更主要是与那位前辈留下了若有若无的一丝联系,日后或许还有大用。
“神兄不也选了最想要的?” 陆晨玄挑眉,脸上的剑痕在矿脉的微光中忽明忽暗,“至少可以用来解决你的燃眉之急,家族中兴之道已现,这六十四卦敕神针足以让你在失落界域横行,只是你如今修为尚浅,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神兄可得小心。”
神垣的笑容僵在脸上。
“你威胁我!”
陆晨玄淡然道:“我只是在提醒神兄,拥有秘宝和护住秘宝可是两个概念。”
本怒气冲霄的神垣下一刻笑出了声:“陆兄真是个妙人,既如此,神某也不是不识趣之人,陆兄的身份仍是隐秘,大可放心。”
陆晨玄没接话,只是望着石塔的阴影。
那里的烟尘正渐渐散去,露出一块残破的石碑,碑上刻着 “镇魔” 二字,笔画间的金光虽已黯淡如残烛,却仍在顽强地抵御着周围的瘴气。
“神兄好自为之。”
陆晨玄转身走向矿脉深处,那里隐约有龙氏兄弟的气息残留。
神垣望着他的背影,将针匣揣进怀里,提气追了上去。
矿脉的风卷起两人的衣袍,六十四卦敕神针的轻响与腕间银环的微光交织在一起,在这片被遗忘了三千年的洞天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
察觉到背后之人跟了上来,陆晨玄稍露不悦:“神兄,此番行径,有些过了,还不去追逐飞仙令,跟着陆某做甚。”
神垣腆着笑容道:“距离十日的时间还有三日,时间还够,倒也不急,和陆兄投缘,同行几步路,应该无碍吧。”
陆晨玄见这狗皮膏药甩不脱,也没有办法,只能任由其跟着。
“神兄,竟然投缘,那是不是该抖一抖家底,你查出了我的身份,但是我还不知道你的来历,甚至整个南国都不知道你的来历。”
神垣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不少。
“前尘往事都是过眼云烟,我来自中央仙域,还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势力,可惜家道中落,如今沦落到南国求生,来此完成千年之约,也是为了给家族寻个中兴的时机。”
陆晨玄骤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神垣:“恐怕不只是家道中落那么简单,应该是遭受迫害了吧。”
神垣的目光骤然凝住:“陆兄不必试探,我的立场虽和你不同,但和梵境也不同,我只是借助这个平台,行自己的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