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陌越是这么说，书钦就越是不相信，还想着，沈陌的身份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他又小声问着。
“是不是有仇家要杀你？所以你才以乞丐身份作为掩盖？”
又来了，沈陌都懒得去看书钦，只是说着，“你家少爷的话本，少看！”
说着，人也朝着苏世谦走去，至于书钦，看着沈陌的背影，又开始另一番猜测。
不过这一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凑到沈陌面前去说，而是暗暗观察着，这越是观察，就越是笃定。
沈陌过去时，苏世谦已经拿着一幅字画了，听那秀才的意思，这是赠送他的。
说是买家易寻，知己难求，这就当做礼物了。
看沈陌走了过来，那秀才又拿起另一幅字画，双手递到沈陌面前，态度谦和的道。
“先生大才，还望莫要嫌弃学生字画简陋。”
沈陌看着他的样子，也不去接字画，而是摆摆手说着，“诶，我就是个乞丐，当不得你一句先生。”
谁料对方腼腆一笑，开口说着，“贤愚在心，不在贵贱。先生此话，让学生豁然开朗。常言道，能者为师，学生唤您一句先生，不为过。”
这倒是个好小子，沈陌心下想着，也不推辞，接过那幅字画，一边说着。
“你也知道我是个乞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这字画卖了钱财，你不难过？”
“学生这字画，本就是拿来卖的，谁卖不是卖？何况，既然学生送与先生了，那便是先生的东西，如何处置，全看先生。”
那书生倒也不生气，反而说得头头是道，沈陌看他才气聚顶，是个好文人。
只是其中有所曲折，稍有不慎，这才气便会溃散。沈陌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字画，所谓拿人手短，他就当礼尚往来吧。
于是沈陌抬手，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拍了三下，随后说着，“你若信我，明年再去秋闱。”
秀才听到这话，眉头轻皱，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先生，秋闱三年一次，下一次，应当在三年后。”
正常情况下，当然是这样，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并非正常情况。
对此，沈陌脸上出现一抹迷之微笑，他指了指天，嘴上说着，“天机不可泄露。你信便信，不信便不信。”
秀才对这话实际上并不怎么相信，可眼前这个乞丐，是能说出“贤愚在心，不在贵贱”的人，他又不知道到底信还是不信，于是又问。
“先生，学生若是不信，会如何？”
“来也空空，去也空空，罪名加身，不得翻身呐！”
这神神叨叨的一句话，却让秀才面色一变，随即朝着沈陌作揖行礼，嘴上应声。
“学生知道了。”
之后，苏世谦又和那秀才浅聊了一会儿才离开。至于秀才信不信沈陌的话，那都得看他自己，反正沈陌说了劝了，日后如何，与他无关。
“沈大哥，你可真厉害，没想到你竟然懂那么多东西，”苏世谦这下又来拍沈陌的马屁来了。
一句句都是赞赏，在旁人看来，一个公子哥赞赏乞丐的画面，简直就是奇怪到家了。
不过，苏世谦本人不在意，沈陌也不在意，也就没什么。
对于苏世谦夸赞的话，沈陌向来是没听在耳里的，他只是在判断这个国家的未来局势。
今年的秋闱，会有大事发生。
不过这些，暂时和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反正沈陌在开心的做着乞丐，只是随着相处的时间拉长。
不觉间，苏世谦和书钦对他的态度，都充满了尊重和敬仰。
沈陌倒也不是特意摆弄这些东西，只是，他会的东西太多了，就显得他很厉害。
大约也没有人知道，他最初诞生之时，也不过就是个毫无礼教，半罐水叮当响的存在。
也经历过许多事，才会成为神尊。
那些知道他成为神尊之前过往的人，早就湮灭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湮灭，或许那一天永远不会来，或许，就在下一秒。
总归，沈陌是带着及时行乐的心态面对世事的。
苏世谦的荷包渐渐变得干瘪，冬季也如约而至，三人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留在一个偏远的城池住下。
托苏世谦的福，沈陌穿着保暖的衣服，外面罩着破烂的乞丐服，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姑且能抵挡风吹向脖子的寒意。
原身的头发带着些微的卷曲，也就让头发看上去蓬松很多。就这头发，还挺符合乞丐蓬头垢面的模样。
大冬天的，沈陌看了眼天色，又拿着自己那个破碗走出了门。
天气好，他每天都要出去要饭，说是要饭，实际上沈陌就是找个安静的角落坐下，面前摆着破碗。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只有谁丢个铜板到破碗里时，他会说上一句“大吉大利，万事亨通”。
除此之外，简直不像是一个合格的乞丐，不过，沈陌本来也没打算做个“合格”的乞丐来着。
他之所以在这里坐着，除了体会乞丐的生活外，就是听听八卦，看看来往人群的精神面貌。
偶尔还能从那些人嘴里，听到几句当下朝廷的局势。
今天，沈陌才坐下不久，隔得近的商贩一看到他，都眼熟了，下意识的道。
“今儿又来了？”
“嗯，”沈陌点头，盘腿坐在那里，把破碗放到身前，双手揣在袖子里，就这么坐着。
那商贩对此也见怪不怪了，他们隔得有段距离，他卖他的东西，沈陌要沈陌的饭，互不打扰，非常和谐。
突然，那商贩递来一个饼子，“喏，这天气越发冷了，吃个热饼子，暖暖胃。”
沈陌看着眼前这热气腾腾的饼子，抬手接过，嘴上应着，“大吉大利，万事亨通。”
“嗐，借你吉言，”那商贩应声，冬天出门的人不多，也显得萧条了许多，大约是没事做，那商贩开始和沈陌说起了话来。
“唉，我听说昨天咱们这儿来了户商户，人家今天在施粥，你不去？”
施粥？沈陌吃饼子的动作一顿，随即摇摇头，“不去。”
这话一出，那商贩立马说着，“唉你说，你这乞丐真是奇怪，天天坐在这里，也不去要饭，你图什么呢？”
“看人间百态，听万物之声，图什么？图个自在。”
沈陌应声，却让那商贩越发觉得他奇怪了，却也只是说着。
“这话听着好听，可惜啊想做到，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