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姑罗。
她要和我一起去救玉骨，但是我并没有喜出望外。
吃了那么多恶物，消化吸收了那么多能量，我现在对一些事情有了预判。
虽然还没有达到提前预知的份上，但是姑罗要去救玉骨这件事，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我也不准备拒绝她，因为她只看了一眼掌中镜里的那座山，就知道它在哪。
“万虚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你要想去那里，坐车肯定到不了。”
我指着那条白线：
“我们的车一直跑在这条白线上，虽然慢，但是方向绝对不会错。”
姑罗神色清冷：
“等你的车跑到头就会发现，后面还有更长的白线等着你。”
膏药和蓝雪已经下了车，他俩更相信姑罗说的，问怎么才能尽快去到万虚山。
姑罗指着我的掌中镜说：
“进到这里面，我带你们上山。”
膏药伸出一个指头在我手心里比划着：
“这玩意儿都没有我的指头长，怎么能进去人？”
姑罗看着膏药和蓝雪：
“我刚才说了，万虚山不在这个世界上。我可以带五福进入他的掌中镜，但是不能带你们两个凡人。”
蓝雪第一个反对：
“不行。玉骨在天象里救过我。她现在出事，我必须去。”
膏药没说话，只是眼神坚定地看了蓝雪一眼，然后又坚定地看着姑罗。
姑罗不为所动：
“要去万虚山，必须经过阴阳两界中间的中阴界。那个地方去者无生，回者无门。我和五福一个是巫神，一个是鬼王，勉强可以走一趟。但是你们两个凡人，进去就得死。”
蓝雪还不放弃：
“我身体里有烟妾，膏药有夸娥氏，我们不全都是凡人。”
姑罗摇头：
“中阴界里神人鬼都有，他们是犯错后被天地抛弃的一个群类。那里没有规则没有秩序，没有最恶只有更恶。你和膏药连半神的身子都算不上，去了只能送死。”
膏药说：
“我们可以过去，让我五哥吞了我们就行。”
姑罗还是摇头：
“进了中阴界，我必须用全部精力去守神念，五福守鬼念，或许能勉强过去。如果让他带着你俩，就等于让他也去送死。”
姑罗这么坚决地拒绝膏药和蓝雪，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她一个问题：
“姑罗，你和玉骨认识也没几天，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去救她？”
姑罗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么问，沉静深邃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我的脸上：
“五福，我知道你有了自己的心，不用吃我的金髓丸也能消化恶物。但是我还有事要求你帮忙，我救玉骨，就当是和你做个交换条件吧。”
蓝雪看着姑罗，伸手拔下头上的玉鹤簪子：
“可是你说这对簪子可以保我和玉骨没有生命危险，为什么她还需要救？”
膏药也反应过来：
“对呀，如果可以保护她俩，那蓝雪为什么不能去中境？”
我纠正膏药：
“是中阴境。”
我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姑罗无话可说，没想到她还是摇头：
“这对簪子，可以保护你们凡人之体，在凡间无忧，但是中阴境是阴阳两界之外的存在，它无能为力。”
这下又轮到我们三个无话可说了。
看来我和姑罗，只能和膏药还有蓝雪分别。
姑罗接过蓝雪手里的玉鹤簪子，替她戴在头上，又拉起她和膏药的手：
“我和五福去中阴境，也是九死一生。如果我们回不来，你们两个必须相守相护。万一真的遇到什么绝境，就对着玉鹤唤我的名字，它会带你们去天象里避难。”
蓝雪眼睛一红，眼泪就下来了：
“你们回不来，我就让玉鹤带我和膏药去中阴境找你们。”
姑罗用素白的手指抚去蓝雪脸上的泪水，说：
“如果我和五福都应付不了那个地方，你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不可以。”
膏药牛一样的大眼睛死盯着我，脸上的肥肉蛋子抽搐了半天，突然就一把搂住我：
“不就是死吗？那就死在一起好了。五哥，你带我走，不然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这话听着像是不讲理的女人在耍横，但是我已经被感动的不行了，于是也反手搂住膏药：
“玉骨说过，我是鬼王体质，我没有死不死这一说。只要我不死，我也不会让膏药死。”
姑罗无语了。
蓝雪也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姑罗，你说过，只要我和玉骨戴上这对簪子，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命了。现在玉骨有难，你却让我逃去天象独活，我做不到。”
姑罗开始沉默……
我们也不说话……
大家都明白，这其实是另一种较量，一种为爱坚持的较量。
终于，姑罗说话了：
“我这次离开，是去给五福配制消化恶物的金髓丸。现在他不需要了，我想，或许你们吃了金髓丸后，可以抵挡中阴境对你们的伤害。”
姑罗一句话，高兴了我们三个人，我甚至突发奇想：
“金髓丸的力量够吗？不行把我的心分一点给他们，把他们保护的更周全一些。”
姑罗看着我，眼神里多多少少有点看智障的意思：
“分心后，你的掌中镜就会碎掉，我们就没有途径去中阴境，更不可能救玉骨，你确定要分心给他们？”
艹，忘了这茬。
我尴尬的呼吸都短了一截，膏药赶紧打圆场：
“姑罗，我们相信你的金髓丸肯定比我五哥的心更厉害，我和蓝雪吃你的金髓丸就够了。”
膏药拍马屁，姑罗并不领情，而是实话实说道：
“金髓丸克化恶物，但是比起他鬼王心的能力还差的很远。到时候进了中阴境，我还会给你们喝闭息汤。到时候你们不能睁眼不能说话，必须紧紧抓着我和五福的手才行。”
膏药一拍胸脯：
“没问题，到时候我和蓝雪用布把脸缠起来，保证不睁眼不呼吸。”
眼前的难题算是暂时解决了，姑罗把两粒金髓丸给了膏药和蓝雪，然后拉过我的手说：
“想进入五福的掌中镜，就必须每个人取一点自己的心头血抹在他手里。等大家的血被掌中镜吸收了，我们就进去了。”
我们三个愣住了。
不是不舍得自己的心头血，只是这东西怎么取？
开膛破肚？
我或许可以，可是膏药和蓝雪能行吗？
我们齐齐看着姑罗，意思是让她想办法。
姑罗手捂胸口，脸色微微一变。再伸手出来，一滴鲜红的心头血已经出来了。
她把那滴血率先抹到掌中镜上，又用指甲在掌中镜的边上轻轻一划，我只感觉自己心口一阵刺痛，掌中镜上已经多出来一滴血。
不用说，那就是我的心头血了。
膏药看的明白，挺起胸脯对姑罗说：
“我不怕疼，你随便取。”
膏药说是不怕疼，可是当姑罗的手捂到他胸口时，膏药的脸皱的比太阳暴晒过的橘子皮还皱。
蓝雪虽然怕疼，但还是提前咬紧牙关准备着了。
可是当姑罗的手伸向蓝雪时，意外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