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璀璨的白光划破虚空，化作一面巨大的白色盾牌，“哐当”一声落在那座虚幻的桥面上。盾牌之上符文流转，瞬间便斩断了修为向祭台传输的轨迹。
太上等人见状，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几乎脱力。逍遥更是目眦欲裂，对着宇宙深处嘶吼：“凡儿！快逃！你不是他的对手！”
话音未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面名为“斩月壁”的白色盾牌竟在忌无酒的威压下寸寸碎裂，化为漫天齑粉。
随着盾牌碎裂，五行散人等几位守护者的身影踉跄着落在桥面上，口中鲜血狂喷不止，显然是受了重创。
忌无酒双眼骤然一亮，锐利的目光直刺宇宙深处，仿佛能穿透无尽虚空。
他站在祭台之巅，抬手一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黄色剑气便如离弦之箭般射向深处，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涟漪。
“嘭！”
一声闷响从遥远的虚空传来，紧接着，漫天黄沙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幽冥裂缝的高空洋洋洒洒，遮蔽了半边天——那是黄沙海的本源之力溃散的景象。
“黄沙海……碎了……”逍遥望着那片黄沙，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忌无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轻蔑如尘埃：“蝼蚁罢了。”说罢，他再次抬手，那只巨手如同探囊取物般，朝着宇宙虚空深处抓去。
这只红色巨手硕大无朋，手臂上布满了妖异的红光，细看之下，竟是由精纯到极致的暗物质能量凝聚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太上一眼便认出了这股力量的本质，脸色愈发凝重。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一座光华黯淡的祭台从虚空坠落，重重砸在忌无酒所在的魂灵中。
祭台之上，还放着一个已然石化的葫芦，表面布满了裂痕——正是忍酒台与伴生的酒葫芦。
“忍酒台……也没了……”逍遥的声音带着颤抖，眼中是难以掩饰的痛惜。那些曾并肩守护的伙伴与至宝，竟在转眼间接连陨落。
红色巨手只是微微一缩，便再次探向宇宙深处，仿佛要将所有阻碍一一碾碎。
这一次，一个惊天巨鼎从天而降，“咚”的一声砸在红色巨手的臂弯处。
那是九鼎，鼎身之上刻满了古老的纹路，散发着镇压四海八荒的厚重气息。
鼎上站着的，是纠纠——不，准确地说，是纠纠与通天的合体之躯，两者气息交融，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九鼎狠狠砸在红色臂弯上，巨手竟微微一沉。
忌无酒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苦，显然这一击让他也不好受。
通天的身影在鼎上一闪，便彻底消散在虚空，同时被带走的还有五行散人等人。九鼎显然已是油尽灯枯，只留下这最后的一击。
然而，就在此时，又一只稍小些的手掌突兀地从空间裂隙中伸出，在通天身影消散的瞬间猛地拍下。
“咔嚓”声响彻天地，那曾镇压万古的九鼎，竟被这一掌拍得粉碎，碎片飞溅，散落四方。
九鼎碎裂的刹那，一把通体雪白的大刀从天而降，刀身裹挟着凛冽的寒意，直指忌无酒头顶，速度与力量都已达到极限，几乎只一闪，便已出现在他头顶上方——正是破命刀。
忌无酒大喝一声，祭台之中瞬间冲出一束灰色光芒，那是由亿万魂灵凝聚而成的纯粹魂力，带着腐蚀一切的力量，狠狠撞向破命刀。
刀身上的战纹在灰色光芒中迅速溶解，道纹也开始散乱分解，光芒愈发暗淡。
就在破命刀即将支撑不住的瞬间，一个扎着两根小辫子的小姑娘（麟儿）身影一闪而出，她小手紧握刀柄，对着灰色光芒的外缘狠狠一刀劈下。
“咔嚓”一声，刀身布满了龟裂，但她借着反震之力，抱着刀踉跄着逃出了光束范围，惊慌失措地提刀飞向高空。
楚一凡的身影在高空显现，他抬手握住破命刀，将麟儿护在身后。
一头雪白的长发在虚空的罡风中猎猎作响，周身散发着道九境巅峰的磅礴气息。
“道九境巅峰……”无论是太上等人，还是祭台上的忌无酒，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显然没料到楚一凡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至此。
“好好好！真是太好了！”忌无酒连说三个“好”字，眼中却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楚一凡身后便又出现三道身影——正是凼、殃父子，以及那只依旧瑟瑟发抖的犰狳。
忌无酒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深知自己绝非凼的对手，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布满鳞片的皮囊，沉声道：“王上，你若不插手此事，我便将潜幽族与地罗、苍幽二族的宝典归还，如何？”
“可以。”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忌无酒一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复确认道：“王上此话当真？”
凼依旧只答两个字：“可以。”
“至于你以往对潜幽族犯下的恶行，与这三部宝典功过相抵，一笔勾销。”
凼淡淡说道，“本王已找回儿子，不想再节外生枝。不过，你要动手，需在五日之后。”
忌无酒心中暗骂：“去你娘的不易杀生！老子刚刚灭杀千万生灵，也不见你说半个不字！”
但他不敢表露分毫，这荒诞的要求虽透着诡异，却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只得咬牙答应。
那枚鳞片皮囊飞向凼，他接在手中，放在鼻尖使劲一嗅，闭目沉吟半晌，才缓缓睁开眼，露出满意的表情。
他挥手间，皮囊上的文字便复刻了一份，化作一道流光，没入楚一凡的眉间。
“你的道九境巅峰根基并不夯实，是靠外力强行提升的，这境界最多只能维持五天。”
凼看向楚一凡，语气平静却带着深意，“五天之后，结果如何，全看你自己。本王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
楚一凡默默点头，就地盘坐下来，开始稳固这来之不易的境界。
忌无酒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头像塞了无数只死苍蝇，恶心又憋屈——他哪里看不出，凼这是在为楚一凡争取时间！
其实，在来之前，凼曾对楚一凡坦言：“你没有任何战胜忌无酒的可能。道圣境与道九境巅峰，看似只差一步，实则是天地云泥之别。”
“你这浮肿的道九境，唯有靠极致的压制才能夯实。我建议你置之死地而后生，摒弃所有可依仗的宝物，用生死淬炼己身。”
“奇迹发生的概率几乎为零，但并非毫无可能。”
凼的眼神带着一丝困惑，“因为教你的过程中，我总觉得你的道魂诡异无比，即便撇开那七子道魂，也隐隐透着不对劲。至于究竟哪里不对，本王也说不上来。”
这一切，皆因楚一凡以“十万年之约”打动了殃——相约十万年后，无论外宇宙成败，他定会前往内宇宙投奔殃。
也正因如此，殃才答应随凼回归，而凼出于这份感激，才将这些肺腑之言告知楚一凡。
忌无酒见楚一凡沉入修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嘲讽：“五天？楚一凡，你以为五天时间，就能逆天灭杀本师祖？”
“待我夺舍你的身躯，定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珍爱的人一个个在我面前倒下！我要慢慢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
“你看看如今的破天与周天位面，那些仙境以上的修士，全因你而死！你罪该万死！”
殃上前一步，冷冷地看着忌无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看东西，你以为你左侧腰部的伤，真的彻底好了？”
“被我咬过的地方，迟早会要了你的狗命。”
殃的声音陡然转厉，“说好的五天不动手，你却用言语攻击楚一凡，想坏他道心？信不信我现在就反悔，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忌无酒心头怒火翻腾，却也只能强行按捺——他不敢赌。最终，他悻悻地闭了嘴，只是看向楚一凡的眼神，愈发阴冷刺骨。
虚空之中，一时间只剩下楚一凡平稳的呼吸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来自祭台的阴寒气息，一场关乎生死的对峙，在这诡异的平静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