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季正答：“明天回去。”
林静问：“明天???那今天你住哪？”
季正笑着说道：“凌晨回去，不就是明天了吗？”
“好吧.......那找个地方陪你坐坐吧，我请你喝茶。”林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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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春园巷，人流很大。
这巷子里开了很多清吧和茶馆，路过一家叫“稼轩”的茶馆，两人在门口相视而笑，走了进去。
这便是他们的默契。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一个小隔间，隔间上有个牌匾，写着“稻花香”。
墙上还有一幅画——“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林静坐下后，帮季正点了壶金骏眉，自己则要了杯太平猴魁。
“围炉夜话，我们聊些什么呢？”林静抿了一口茶，问他。
“聊聊你........”
“我？好吧，那你说说看，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她问。
“温柔，端庄，文静，善良，应该被保护的人，也是一生都应该快乐的人。”季正的脸上满是笑意。
“额......你会不会因为丁佳民是个家暴男，所以你觉得我吃了大亏.......那个，我知道你旁敲侧击的问过小森，但小森描述并不准确。其实丁佳民打小森时候，确实误伤过一次我，但那次我立马报警了，而且暗中收集证据开始起诉离婚了。所以，你放心，我也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柔弱，就算在婚姻中的暂时隐忍，也是权衡利弊的后果，至少在拳脚上没有真正的吃到亏，你别.......难过。”
季正听她这么说，心中酸痛，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当了母亲的女人都是狼，而且是会拼命的狼。就算是因为绝望而带着孩子跳河的那种女人，也有一种决绝！”
季正不语，良久说道：“可，那是不理智的行为，死都不怕，还怕活吗？”
“那你错了，活有时候比死难得多......尤其是没有希望的活下去。你是不是从来没绝望过？”
“没有。”
“你命好。”
“我命好？”他皱眉问。
“虽然颠沛流离，但始终有希望，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值得被期待的人。”林静总结道。
她又说：“而且你对金钱欲望不是特别强，这样走在仕途上或许不容易翻车.......你苦过，却没真正的穷过。”
“或许吧！我父母都是轻视钱财的人，他们欠了你家的钱不及时还，不是完全没钱，他们该花不该花的钱是一分没省的，我觉得很愧疚，阿姨她也真是没得说，换做是我，可能要和这样的亲戚划清界限。”
“我母亲她一向是把弟妹看得很重的人，她乐于奉献。对了，想不想知道我的理想型是哪种？”林静指着餐巾纸上的“稼轩”二字，笑道：“辛弃疾，能文能武，他是我的理想型。”
季正斟茶的手一滞：“咦？记得高中那会你的理想型好像是纳兰容若吧？”
“哈，女人多变，你不知道吗？你看你其实并不了解我！”林静眨眨眼。
“说来听听？”他把茶递给她。
“我小学时喜欢的历史人物是武则天，家里有本很厚的《武则天传》，每当我读到武媚娘用锤子驯服“狮子骢”[马名]，便会莫名觉得兴奋......而且我小时候也和男生打过架，喜欢舞枪弄棒，我的体育非常好，在姑姑家那边的小伙伴中，我一直是男孩子堆里的武林副盟主，对了，正盟主也是个女孩，这个不知道吧？”
季正瞪大眼睛，摇了摇头。
林静笑着说：“初中的时候，我特别想和年级里的‘大姐大’结交，可惜.......她们看不上我，不过那会，我喜欢的历史人物是梁红玉，青楼女子能擂战鼓，巾帼不让须眉！我始终觉得，女孩比男孩可爱多了，而且我喜欢温柔的女孩子，当时我认了很多女孩做我‘老婆’，那时候他们叫我什么来着？叫我令狐大哥！”
季正惊呆了，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往那方面想歪。
林静接着说，“到了高中因为古诗词的原因，我跟着大流，喜欢上了纳兰容若......可到了大学，让我牵肠挂肚的历史人物却是变成朱祁钰了。”
“朱祁钰？那个英宗的弟弟明代宗？”季正不可思议地问。
“嗯，他是个有争议的帝王，我对他充满了同情。”
“代宗其实比英宗成就高多了，人人都说是于谦力挽狂澜，但世人并不去想那于谦是代宗任用的，代宗对社稷有功，可惜英宗复辟后被抹黑了。”季正说道。
林静忙举起手中的茶盏和他碰杯——“真好，可以和你聊这些，历史是后人可以通过逻辑分析去推断的，在大明皇帝中，代宗其实是个正常人。
“这点我赞同，然后呢？你为什么又开始喜欢辛弃疾？”
“因为他能文能武，历史长河中找不到第二个，可是辛弃疾也有他的遗憾，只能看着王朝衰败腐朽。”
“弃疾似去病，可惜宋王非汉武啊！”季正举起茶盏和她碰杯。
“阿正，其实我是很向往男儿身，若是能魂穿成男人就好了！我骨子里头是个汉子，‘武能上马鞍’，也是我的梦想之一。看外表是看不出一个人的性格的。而且人是会变的，世人说本性难移，但我认为是本心难移，很多行为做事模式其实是很容易改变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季正放下手中的杯盏，目光渐凉下来，
“其实，长大后我们都变了很多，而且你提到的那些过往情愫，其实不过是你想象出来的东西，你看你一直喊我‘姐姐’，可见你并不喜欢林月，但你面对的物理属性........比如，你看到我现在的每一根头发，乃至每一寸肌肤都属于林月，你不觉得很混淆吗？你难道不觉得困惑吗？”
季正双手交叉，眉头紧着，试着组织语言。
“我承认，有一部分想象的部分，但.......\"
“你不用急着回答，你可以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