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卫辽依旧下落不明。
四季酒店的店庆还在，不少KtV，会所，认识周鹏的老板三缄其口。
有些甚至也闭门谢客，不去自己经营的店里。
王贤是前一天晚上和卫辽通了电话，简单聊了下对方给出的资料，然后称应该是周鹏的朋友。
“你看，将事情安排下去，其实也不错嘛。”
他戴着眼镜，点头称是。
“对方的诚意很足，我们的人看过资料后，也觉得忽略了很多细节，在对方给的信息里看到了。”
“不过李总应该是做了5000多家的收集，我们从中筛选发现地段，房屋面积和行车都很方便，所以想向您问问，在江州这一带，有没有信息服务费这么一说。”
卫辽茫然的看看头顶，想了好一会也没从脑子里想起，遇到这类情况，每条获客单价是多少。
“不如问问周总，既然是他的朋友，想来他应该有解决办法。”
开玩笑....
前世自己在江州算个屁啊...
哪里能够的着这么大项目的机会....
王贤一听便明白，从这里问不出什么内容，便匆忙挂断电话。
早上九点，李向阳带着财务来了，他坐在会议室笑着和王贤打招呼。
“这个王总实在不好意思，咱这个年根底了，法务事情实在挺多的，昨晚我让那小姑娘来，结果小姑娘说什么都不过来，就只能带财务和您商量。”
“没关系，一会您仔细过一遍，如果有不懂的，我给您解释。”
他昨晚和周鹏简单聊过，信息服务费什么的自己也没听过，只说价格稍微给高点就行。
“你要是觉得还可以，就稍微多给点，每家多给个五百一千的，其实咱这个价钱已经很高了，江州本地很少能看到这么高价格的装修款。”
王贤听了也觉得多给点合适，便采纳了这个建议。
所以当李向阳看到合同上，每家门店单价是元，也是眼前一愣。
“王总，这...周老板说一家8万，您这个8万1.....要不要再问问周总啊？”
听完他就想笑，但强压了这股冲动，昨晚四点睡觉六点起，眼睛还有点痒。
“是这样李总，昨晚我和周总聊过了，我们对您给个周边资料非常满意，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每单多加一千，就当是给您手下人的跑腿费了。”
....
于是第二日的下午，拿到一亿七千万的李向阳，带着王贤的财务跑了...
他们马不停蹄的开去了旁边城市，开始新一轮采购任务。
而留在江临等消息的施工队，也浩浩荡荡开着车，带着工人离开了江临。
还有另外三家接到消息的分包公司也走了，差不多五六千人....
据周围人说，他们昨天下午就开始收拾东西，今天说走就走，每个人脸上都兴高采烈的。
“诶别说，那老高她男人，昨天晚上就和老高说了，要出去几天，据说是赚大钱啊。”
“那刘婆婆的她儿不是也去了，会不会是同一家啊。”
“诶呀，谁知道呢，乌央乌央的一大帮子人，这下子啊，江临算是清净咯。”
江临小，市里过的不算好的壮汉都愿意去工地打散工，因为能月结，但十月开始，随着工地上的活计越来越少，不少男人都赋闲在家，自己找活干干，比如通马桶，做小工等等。
但闲人实在太多，导致原本还算清净的城市，又开始变得热闹。
李向阳签下的单子，光靠自己肯定吃不下，一连叫了很多朋友，让在家闲出鸟蛋的汉子们，又有了新的盼头。
....
这个重磅炸弹一出，本来没多少茶饭谈资的人们，又纷纷冒出了头。
大家都纷纷猜测是不是前几天说的那个骗子公司。
“还什么骗子公司咧，没看老李今天高兴样喔，那嘴都咧到脑后根咧！”
“他儿子昨天去了江州，今天就直接把人都带走了。”
“你看看人家，之前咱们还说什么骗子的骗子的，结果人家听都不听，还是让人出去收集什么材料，诶，今天成了。”
“就是不知道他们家今天要赚多少咧。”
对方开工的事儿，开始在江临疯了似的快速生长，从边缘地带迅速由南向北，穿过了市中心，来到北面，被高墙保护的学校里面。
此时此刻，文法学院寂静无声，所有人连走路都放的很轻，生怕哪个不注意惹了谁。
从教室里，走廊上，楼梯拐角，都能迅速窜出一个老师，逮着学生就是劈头盖脸的骂，不光骂，还扣学分....
很多大一大二学生甚至直接不去教学楼....
有人欢喜有人愁
相比冲突最为明显的两个系，经贸系显得安静很多，该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有丝毫因为外界声音而变得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要说有....
好像还是有一点，卫辽的嫂子王秀荣，按照约定带着20个学生抵达江州。
根据合同内容，王秀荣参股1.5%（自动放弃股东行政权），在江州扬帆起航有限公司，兼职高级财务总监，主要参与公司审计，及辅助学生日常实训。
她的到来，大大缓解了王贤缺人的困境。
甚至有意无意在暗示对方，能不能多拉过来一些学生...
看似一片祥和的校园，实则暗潮涌动，不少人关注到只剩卫辽表哥一个人在上下班，甚至中午也没去经贸系，便稍加打听，从别人嘴里知道了，抽调学生的事情。
石副校长又来了，他坐在建筑系办公室里，主任不在，他就旁若无人的在办公桌前喝茶。
时不时看一眼正在工作的当总和团总，点点头，外出溜达一圈，再回来继续坐着。
等年轻的团总实在忍不住开口，副校长才亲切的摆摆手。
“没事，没事，我就是来你们这儿坐坐，毕竟我和老余多年好友了，突然没见到这家伙，还有点想他。”
团总表示：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趁着外出给余沧海打了电话...
“主任，石校长在咱这儿坐一下午了，吓得学生都不敢来办公室。”
电话那头的余沧海扯着嗓子在喊，
“啥，你说啥？你等等，我马上就完事了，十分钟，十分钟就回去”，混着滋滋的机器声，一时间团总都有点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便无奈的挂掉了电话。
又给自己闺蜜发去了短信：“在干嘛？”
位于23层老总办的王秀荣，从她来到现在，除了吃午饭还算空闲，剩下的时间里，她感觉这一天把一周的话都说了出去...
看着凌乱的账目，进账出账都对不上，盘库的同学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吃饭，打车的费用，甚至还看到几张手写单子...
“那谁，把那个...那个谁，那个小于叫过来，问问他还有没有别的。”
“那谁，这个进账拿去给审计那边....”
“盘库的人回来没有！回来了让他们到我这儿来报道！”
....
就在自己筋疲力尽之时，手机响了...
她看到自己姐妹发的问候短信，那一瞬间，她也不知道该报喜还是报忧...
看着自己写的这家公司来历，叹了口气又删掉。
“累死了，我今天带了20个学生，感觉不太够，明天可能要再多带点....”
她已经尽全力在做事，没想到魔都来的都是牲口....
现在不考虑劳动法，只想回去再看一眼日内瓦公约....
看着满地狼藉，王秀荣还是决定去和王贤聊聊，就算最后大家不能入职，哪怕现在能多出点薪水，按月结算，也能叫来不少人....
她敲响秘书室的房门，没有得到回应，耳朵趴在门上想看看里面什么情况。
“开工大吉，开工大吉。我最近确实没法去江临，对对，这边一堆事，实在不好意思。”
里面似乎是在打电话，王秀荣决定再等等。
这一等又是二十多分钟....
等王贤拉开门，便看到对方正站在门口，一副等很久的模样。
他皱眉，便请对方坐下，便开口询问：“财务的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楼盘收租的进出帐没有问题，但仓库还没有盘完，所以进出帐要多等等。还有些手写账单，不符合规矩的票据，数额很大，可能上万了。”
“可能？”
他重复一遍，习惯性准备询问对方这个词怎么出现的，却忽然想到面前之人是合作方。
深吸一口气才不耐烦的提醒“这些烂账，呆账，转给审计让他们去看。”
“王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王秀荣被刚刚男人瞬间的眼神吓了一跳，现在惊魂未定，又听对方询问自己什么，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便开口问，您说什么？
“您来找我什么事？”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哦，对，我想问问这边给的20个学生入职名额，是额定还是可以再提一提，这家公司在江州发展了20几年，账目几乎是乱的，如果想理清头绪，还是挺困难的事情。”
“所以我想再找些学生过来帮忙，但费用上，还是需要您这边承担。”
他熬了一下午，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面瘫脸变成微笑脸。
“是这样，我们给您的20人名额，是额定，里面包含总公司及仓库和各级市的分公司。但这个人数也是暂定，所以不是一尘不变。如果您愿意的话，大可以多拉些人来，我们按照项目奖给予发放，具体项目奖金，您可以和审计聊聊具体制定细节。”
“好的，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对方的话如沐春风，让她的腰和肩膀都感觉轻松很多。
起码盘账是有盼头了，不用像今天这样什么都接触，却乱作一团....
可王秀荣前脚刚走，王贤的电话却后脚响了起来。
对方自称是江州市市局，语气严肃。
“您好，您是江州羽驰商贸的老板吧，你的员工廖永兴，方国华在你们仓库被打晕，现在仓库失火严重，还是附近的居民报了警。这两人我们已经送到附近的医院，但希望你能来趟我们局里，坐下笔录。你最好也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王贤皱紧着眉头，脑仁也在隐隐作痛，刚刚提到的那两人，是王秀荣带来的学生，和自己商务。可能警员看到学生牌子，误将二人都当作了学生。
他大脑在飞快运转，可想了一圈，大概能想到的人，宋为民，文法学院，还有林诗茵前任....
这些都是和卫辽有关的...
短暂的向警员道谢后，他起身走出房门，叫上自己另一个商务和王秀荣一起，让他俩去医院看看伤情是否严重，又喊来法务，对方有律师证，在人生地不熟的江州，还是能起到一些心理安慰。
“让酒店派车过来，你陪我去趟警局。”
他闭眼沉思，左思右想觉得这并不是自己能处理的，最后还是给不靠谱的卫辽打去电话。
“羽驰商贸的仓库被烧了，据说火势很旺，而且对方似乎有意为之，咱们去盘库的人也被打了。我刚接到警局电话，让去局里做笔录。”
“卫总，您好好想想，最近得罪的人里，谁有这么大能耐，烧了库房不说，还能打伤人后逃逸。”
卫辽一脸懵，他的想法和王贤几乎一致，无非就是少了个宋为民。
但转念想想文法是要脸的，而诗茵的前任说白了就是个学生，就算对方有意想报复，但根本没有能力，查出自己收购一家百公里外的公司啊....
从王贤等车，到他已经在路上，卫辽才谨慎的开了口。
“你身边带着法务，进去后先别让法务暴露，尽量探探局子的口风。”
“最好能要到事发时监控拍下的画面。”
他是一肚子气，好好的准备开工，没惹着谁，也没主动挑衅过谁，直到地头蛇挺多的，所以连面都不露，全程窝在家里等结果。
结果就来了这么一个糟心事....
“今儿个开工大吉，谁让我不开心，我就让谁下地狱！”
自从和林诗茵在一起，卫辽加入了小动物保护协会，让他对身边事情都没来由的往好的一面看。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老本行不能丢，事情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他拿着手机，独自一人在没有花的阳光房里，咬着牙，拨通了周鹏临走时留下的手机号。
“是郝老板么，我是卫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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