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啥，你们那天在江州有没有看到我司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员工啊！”
“如果谁有看到，麻烦私我照片！”
“不白要，一张V15～”
V博上，一个被加V认证，名为启航商贸的博主，突然一连发出两条消息。
一条是刚刚对外征集照片，还贴心的配上了一个蟹老板大钳子，里面夹着一摞绿币的表情包。
紧接着，一刻钟后，这个博主再一次发出九张照片。
并@了不少V博名字。
标题为“凑够九张发条朋友圈。”
九张无一例外都是那天接机时，被不明真相群众抓拍的丑照。
有用手臂挡脸的，有遮挡不成反而手中物品滑落，表情也被突如其来的吓一跳，而惊恐的。
还有正在抠鼻屎被拍的，以及瞪大双眼，缩着脖子，一脸匪夷所思状的。
无一例外，九张没一个是好看的，丑是个顶个的丑。
而启航商贸却在评论区置顶了一条自己的评论。
“谁还有，速来！”
并贴心的配了张黑白熊猫金馆长的表情包....
卫辽当然也看到了这两条V薄，甚至拿着自己的账号在第二条下面，又跟上了一条评论。
“6.....
事实上，针对V薄到底要发什么内容，这事儿折磨了陆通很久，自从上次接机后，便立刻准备人手，并招募两个临时编剧，在不断回忆卫辽当天说话的内容后，半知半觉的让几人向
“官方，但又不能特别官方”的方向思考。
随后陆通第二天得到了大概十几条简述。
“我司同事于昨日回老家，如有谁拍到照片，请私信与我...”
“我司家人于昨日抵达江州，请问广大网友，谁拍到了回来的照片....”
.....
诸如此类官方的陈述，让卫辽有些皱眉，越看越觉得此刻自己的表情就像
地铁老人手机.jpg
但还是从陆通给出的十几条里，翻到了一条看似很接近的话术。
“救命，谁有拍到我司回江州的丑照，私我！有偿！”
他满意的点点头，抽空给陆通回了消息。
“写这条的是谁，让大家以这个思路，再偏一点，再朋友化一些。”
“有偿不要写有偿，写V50！”
于是再经过几天后，卫辽终于得到上面两条看似合理，又总觉得到处透露着古怪的话术。
但这事还没有完....
毕竟一个小小的便利店官V，就算是被认证的，也在网络上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甚至卫辽能遇见的，评论都不会超过20个....
趁着李妍研发和会计团队接管食品厂，自己暂时没什么事可做的空隙。
他给陆通打了电话，将这两条的作者叫来了棕榈桐别墅。
“随便坐....
....
高士廉满脸笑意，他协同投行总监接见了所谓28纳米的科学家。
只见来人没有一丝局促，他梳着中分，穿着一身黑色的高领毛衣，却配了一条纯白的休闲裤，就在他进入合生创投的那一刻，甚至还颇有深意的扫视了一眼亲自迎接的高士廉。
“随便坐。”
高士廉没有说话，身旁的投行总监看着那人坐稳后，才继续开口询问。
“姬先生，不知道您是从事哪方面项目研究工作的，或者您方便简单介绍一下您自己么？”
“两位好，我是姬緖东，曾在某研究院做过两年半的研究员，主要研究方向是微晶和光刻胶，目前给你们的数据，想必你们也看过了。”
“我就是从研究院里出来后，发现该领域在我国还是一片空白，所以想找投资人，建立属于我们自己的产业集群化。”
“哦，这样啊....”
投行总监频频点头示意了解。
随后又接着开口询问。
“是这样，先生，您刚刚也说了，这个领域目前也是鲜有人知，所以我们也是特意请来了几位该领域专家，想就您的研究。”
“当然啊，并不是说不相信您的成果，相反，主要是您拿出来的研究太惊世骇俗了，所以我们也是想更多能了解您目前的研究进展。”
听着对方的解释，姬緖东不耐烦的抬眸，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质疑。
“嗯？”
接着，也不过多言语，从口袋里掏出一块U盘，扔在桌子上。
等投行总疑惑的拿起桌子上的U盘，才听对方慢悠悠的开口。
“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聊，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也就不多做纠缠了，这是一份完整的研究成果，里面有十个错误的地方，等哪天你们相信我的研究，咱们再继续讨论！”
说完，冷哼一声就要起身离开，却被高士廉抢先一步开口阻止。
“抱歉姬先生，不是我们不相信，只是研究毕竟是有价值的，我们作为投行平台，需要对您负责的同时，也要对投资者负责。”
眼见对方只是起身，眼神轻蔑，却没有打算继续离开。高士廉暗自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些科学家都是有脾气的，也不想几人第一次见面就让对方留下差印象。
“您刚刚说您是已经做完了？我冒昧问一句，U盘里是完整的光刻机以及配套产业？”
“废话真多！”
他长舒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继续微笑，而不露出一丝庆幸的狡诈。
“这样先生，不知道您准备招募多少资金，用于该研究。并且能详细聊聊今后的发展方向么？”
“100亿，我打算在汉南建立工厂，毕竟那儿有不少老同事在，未来两到三年，利用这笔钱投资内地相关产业链，并持续打造自己的光刻机研发中心。”
“那我们的占股比例是怎么想的？”
高士廉继续微笑，他刷刷的在本子上写着笔记。
“46开，你们6我4，或者37也成，但有一条一定要写在合同里。”
说着，姬緖东“啪”的一声，双手拍在桌面上。
“我在公司必须享有绝对话语权，不能你们觉得时机成熟，就拿着光刻机随便买，或者直接卖给国外机构，让所有专利都变成国外的。”
“嘶....
听闻此话，就连投行总监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高士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凶狠。
“vilian...
总监在私募平台做了十几年，碰到这样直接张口就要100个亿的也很常见，可那些敢要的，一来公司足够大，二来产品力足够强，手里拿着几个Ipo，举手投足聊的也是上市计划，今儿个头一次遇到这般没公司，没产品的愣头青，他也是忍不住眉宇间想询问高士廉的意见。
可高士廉眼中笑意更浓，沉思片刻后，起身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名片，举双手递了过去。
“既然您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也会尽全力帮您私募这一百个亿的基金，可是这分成确实太低了，而且您的要求未免有点过于苛刻。”
“可以的话，不如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才能更容易的帮您找到合适的投资人。”
2011年社会对于光刻机，或者说极大规模集成电路制造，这类高精尖设备其实话题讨论度不高，甚至在民间几乎很少会聊这个话题，但是这并不妨碍高士廉不了解这个领域，甚至在国家知识产权局不久前，也发布过关于国家十六个重大专利之一，甚至被规划进十年发展战略白皮书里，这项决策，意味着绝对的，没有任何异议的天价利润。
让无数看到这条消息的私募，过惯了拆东墙补西墙，天天穷怕了的经理人们，几乎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毕竟.....国内在这个领域里，确实没有几家像样的，能成为规模化的私企。
高士廉站在高楼顶，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俯视刚刚走出，如同蚂蚁般，站在合生楼门口的姬緖东，眼神逐渐由笑意慢慢变成了阴狠。
“vilian”
私募总监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他抬手打断。
“让技术员将U盘里面的资料拷贝出来，留一份没有尾巴的原版，再交给我们请来的技术专家，一旦确认无误，立刻给总部发回资料。”
说完，他鼻孔里哼出一声，才又缓缓开口。
“你先下去吧，注意盯着点李妍的动向，一旦发现立刻向我汇报。”
.....
“好，好的...
看到来人竟是一男一女，年龄相仿都不大，卫辽亲切的给两人递上了水，并让随便坐。
“今天让你们俩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们写通稿的思路。”
“顺便也是正式聊聊，我们启航日后对外公共渠道的事情。”
卫辽没有拿出电脑，相比屏幕，美术生更喜欢一本厚厚的速写纸，还有两支随便什么型号的，削尖的铅笔。
“思...思路？”
突然被这么提问，年轻的二人皆是一愣，互相看眼对方。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少年。
“我们没什么思路，写这个通告也是按照陆总安排的来写。”
卫辽自然是注意到刚刚小动作，一些小事不甚在意。
只是听着少年的回答，他有些哑然失笑，看着两个正襟危坐的青年，忍不住提醒。
“放松一些，我不是老总，只不过是上面派下来的监理，说白了也是个打工人。”
“甚至你俩都大学毕业了，而我还只是个江州理工的大一学生。”
这么慢悠悠的两句，让一男一女的心态瞬间放松不少，肉眼可见的笔直身体，也逐渐弯了下去。
他们是真的被临出门，自己经理一同训诫给整的有些紧张。再来到这个江州极富盛名的棕榈桐别墅区，紧张的心一下子就被提到嗓子眼。也不管对方看上去并不大的年龄，只以为是富二代出来创业。
等卫辽这么一说，也就纷纷叹息一声，便自嘲的哈哈笑了起来。
“啊这....没想到竟然是学弟....
男生大大咧咧的，顺手又将桌子上，卫辽递给他俩却不敢动的矿泉水拿在手里。
“你也是江州理工的？”
卫辽好奇。
“不是，我俩是江州师大的，说起来江州理工好像原本在我们学校旁边来着，后来从二本升到985，才搬去了江临，据说占地面积贼大，环境也特别好。”
“对对”卫辽附和，理工确实是江州分出去的学校，用来给四线小城市提提人气，而且他俩都是江州学府出身，按理讲，确实叫一声学弟没什么问题。
“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那么拘束了。”
眼见局面打开，那个干瘪的少女也大着胆子四处看别墅装修。
卫辽拿起桌子上的铅笔，手指微动，又将刚刚那个问题问了出来。
“那咱们是怎么想出写这种通稿的？”
“嗨，本身也是陆总的命题，原本想的那些个常规方案听说都被否了，留下了原本小溪写的那条，我们就想着老板的真实意图，应该是要一种更加有年轻化的感觉。”
“请来的两个编剧也觉得，常规内容只要内部人商量就好，毕竟只是陈述内容，但既然叫了编剧，一定是想要一种戏剧化的感觉。”
“所以我们就假定V博是一个出入职场的角色，会凑热闹，会对所有的事情好奇，并且敢于提出自己不同的意见。”
“很好，非常好....
他边在本子上手写“初入职场”“凑热闹”等关键词，边忍不住的点头，赞同对方观点。
“确实是这样，上面也是想让启航对外媒体都富有年轻化，才能更好的和城市，和互联网接轨，所以才出了这么一道考题，想看看咱们自己能不能领悟。”
“是这样。”
卫辽随即话锋一转，他将本子摊开放在桌子上，并向两人招手示意凑近一些。
“首先呢，启航便利店只是启航的一个公司，咱们除了这里，还有一家食品厂，里面正在研发不少食品，预计也是11月底左右吧，会陆续上市，所以叫两位来呢。”
“也是希望两位能明确刚才这个思路，去发散性思考一下，我们除了V博以外，还有那些平台能对外展示，除了目前便利店的免费服务，还有商品以外，还有11月底的零食，速食等等，以及时不时还希望能借这个窗口，如果以后有这个这个... ”
“有这个商家，希望能进咱们便利店，也想着能不能做个视频，用来测试也好，展示也罢，说说新产品的功能，使用体验等等。也趁这个机会，能多提醒我们消费者，尽量少的买到假货。”
他边说，手中的笔不停，在刚刚那个关键词一行下面，写上了便利店和食品厂。
又画出两道直线，一条写上图文，另一条写上视频。
图文的下面写了V博，视频的下面，却开始写免费服务，速食，零食，买家秀等等字样。
等卫辽说完，一个简易的思维导图便出现在4K的速写纸上。
如果前世的同事在场，看到写着的内容，几乎都不需要动脑子，直接就能脱口而出。
“这不抖音b站的官方00后剪辑外加个买家秀么....
可惜屋子里并没有一同而来的同事，也没有第二个穿越回来的人。
极快的语速和跳脱的思维，让面前的二人皆是齐齐皱眉，看着本子上的文字
每个字都认识，但就这么连在一起，他俩是真觉得又好像看不懂....
卫辽写完倒也没在说什么，他知道如何去做，无非是小破站开两个账号，一个启航吃播，另一个就是买家秀。账号不着急发视频，但可以先规划时间节点。
比如先开买家秀，将目前已经确定好的国产品牌都拿过来，挨个用一遍，再拿别家产品做对比，简单聊聊市面上的同类竞品，和手中这款，最后总结是推荐还是不推荐。
而吃播那个，就更简单了，照着市场上已经有的吃播视频，先拿过来把文字抄一遍，等产品陆续到手之后，找一两个，或者多个人，吃两口，询问口感和推荐指数。
....
但这种事情于启航商贸，或者于卫辽面前这两个年轻人，着实有点闻所未闻，他甚至在心里做好了循循善诱，慢慢和两人讲，如何放下固有的思维，在一片不近人情的官方通告的互联网上，到底该怎么做，如何做，开头第一步应该干嘛....
“嗨嗨嗨！”
门被咣当一声从外面打开，李妍拎着行李箱，高举着手冲卫辽大叫。
可她立刻就扫到，客厅除了卫辽，还有两个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在，看三人坐姿，明显一副在思考的场景。
李妍一秒换脸，恢复到端庄淑女的模样。
卫辽也是无奈的单手捂着脸，嘴里长叹一声。
“你怎么来了？”
“有人请客吃饭，还特意说了请你和我，当然要过来了。”
随意的将行李放在玄关，少女换了自己专属的蓝色拖鞋后，迈着轻盈的步伐将行李箱又拉着回到自己房间。
眼见来人，卫辽心念一动自知今天是没时间继续了，便将思维导图的那页撕下，递给身侧青年。
“这个事不着急，一时半会的你们也没个市场调研，回去后多看看市面上几家视频网站，根据刚才的定位，我们要选择哪一家建立账号，再考虑发布什么样的视频。”
他拿起桌子上静音的手机，上面写着11月2号，周一。
“就本周四，我去公司，或者你们过来。这事儿上点心，日后会是公司很重要的端口，你们的升迁和提成都在这里面。”
目送二人离去，钻进卧室的李妍也双臂环胸的走了出来。
“合生那边留顾慎行一个人可以么？”
卫辽闭门，看着少女提问道。
可此时的少女，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犹豫，眼神躲闪，就是不想看卫辽。
他从没看到过对方这般姿态，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立马追问道
“被集团派下来的人发现了？”
“那倒没有....
“那会是什么事！”少年惴惴不安，不明白这事儿都过去好几天，既然没有被集团发现，其中还会有什么变故....
“就是...那个...
李妍轻咬嘴唇，双臂抱的更紧了几分。
“说吧，只要和我有关的，尽早说出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
“哦....”
得到卫辽准许，少女也索性放开，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一角。
“我们不是以28纳米为诱饵，想从合生捞一笔钱么，就是我在找人看那个图纸的时候，不小心被秦梦月盯上了，她给我打电话询问光刻机的事情，而且说这个东西目前被国家纳入十年发展规划里面，属于顶级战略物资，要求不能交易，并交给她。”
“凭什么！”
卫辽听闻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大手啪的一下打在沙发上，瞪大了双眼，鼻孔里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少女这时候也顺势帮腔。
“对啊，我也问她凭什么，毕竟这东西又不是她的研究成果，所以我就拒绝了她。”
“结果她就威胁我说，一会就让人上门和我聊这个图纸买卖，说缺钱了可以卖给她。”
“但就是不能卖给不明企业。”
“所以呢？”
“昂，所以我就和她说，这份图纸是你拿给我的，就是为了将钱从合生里套现出来，而且就算对方有了这个，三五年里，不投入个几十个亿，也根本不可能造出来。”
“然..然后她就说那也要共享，要求我把计划告诉她，并且说一旦脱身，就必须来江州和她见一面，当面解释清楚图纸的事情，以及整件事到底是什么。”
卫辽是越听越觉得郁闷，心想怎么什么事儿都能被秦梦月盯上。
这女人就像长了无数个眼睛，24小时不间断盯着他和他身边的人，而且卫辽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怎么想的，是想帮助自己，还是想中间插一手。
毕竟她是秦家人没错，但也是官方的人，真想介入这事儿，卫辽还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你就来了？”
卫辽顺势一问，随后脑袋里突然出现一个天马行空的错觉。
也顺便问了出来。
“不会是秦梦月一会也要过来吧！”
严从还在外面，和老国营商量购买土地一事，自从换了思路，他难得有两天没多喝酒，一脸轻松的回道棕榈桐别墅。
这事儿卫辽始终没有过问，甚至为了避嫌，就连食品厂老板想汇报工作，都是要求对方来别墅聊....
如今秦梦月要来，以那女人的敏锐性，必然会注意到严从，就算他谎称是过来协助启航便利店，可只要聊上几句，就会发现，一个地产商根本不懂便利店的商业经营....
就在卫辽疑惑的盯着李妍时，少女抿着唇，满脸严肃的点了头....
“不是一会，应该是马上....
随着这句话说完，门口顿时想起咚咚咚的敲门声....
少女有些做贼心虚，不敢看卫辽的脸，逃也似的起身就向着门口跑去。
支呀....
那扇价值2万多的门被拉开，来人赫然便是一身警服的秦梦月，身后还跟着同样黑色制服的祝之之....
“给你打电话不接，消息不回的。”
李妍侧身让开一条门缝，秦梦月一脸随意的进门，单手将鞋脱下，换了房间里白色的拖鞋后，略带疲惫的看向卫辽。
“土地的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这次我做东，请你俩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