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海城某别墅内。
张瑾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昨晚上她和几个好友蹦迪，直到天亮才回来。
张瑾瑶看了下来电显示。
电话号码没有备注，但这串短号她却一直牢记在心。
是诊所通知会员的电话号。
这串短号不会轻易的拨出去，她加入诊所一年多了，也就才看过一次而已。
张瑾瑶脸色微变，也瞬间没了困意。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心脏不安地跳动起来，手有些颤抖地按下接听键。
“喂。”
话落，电话里响起机械又冰冷的女声，“行动队已经在抓人，请尽快离开海城。”
女生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张瑾瑶怔愣了好几秒，便翻身起床。
她慌张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地全装进了行李箱中。
已经天黑了，但周承泽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应酬还是花天酒地。
张瑾瑶管不了那么多，她提着行李箱到了车库，顺便给阮红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那头才传来了阮红的声音。
“喂红姐。”不等电话那头开口，张瑾瑶慌里慌张道：“刚刚诊所给我打电话了，行动队在抓人了。周医生是不是说了什么？那我们该怎么办？我要不要订机票离开海城？”
大家都不傻，知道吸食精气的罪罚。
诊所虽不是他们开的，但他们是既得利益者，到时候一定会连坐的。
“嗯，我知道。”阮红声音没什么情绪，甚至有些不耐烦。但这会儿张瑾瑶心下着急，愣是一句也没听出来，她磕磕绊绊地说着，“我好害怕，红姐，我真的好害怕。”
“怕什么？”阮红不耐道：“我已经让人把你从会员名单中划掉了。”
张瑾瑶轻咬了下唇，“红姐……”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态度问题，阮红语气软了点，“瑶瑶，你如果实在是害怕，就回沈总那里躲几天。我把你的名字划掉了，行动队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张瑾瑶轻嗯了声，“那红姐你呢？”
阮红：“不用担心我，我有办法。”
张瑾瑶应道：“好。”
给阮红打过去了电话后，张瑾瑶的心才稍稍安稳了些。
她驱动车辆，回了张家。
张瑾瑶到家时，沈辛也刚应酬回来，身上带了些许的酒气，声音倒是温柔，“怎么回来了？”
张瑾瑶心头一紧，“反正在婚房那边也没事，就回来住几天。”
沈辛眉头微皱，“是不是周承泽欺负你了？”
张瑾瑶嘟了嘟嘴，“他整天不着家，那能欺负了我。”
沈辛稍停，上前握住张瑾瑶的肩膀，“瑶瑶，和周家订婚这件事，我……”
“爸爸。”张瑾瑶打断了他，“您不用自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这几年张氏集团在走下坡路，而太阳花是新行业，前途无限。
机缘巧合之下，双方决定商业联姻。
沈辛跟张瑾瑶说起联姻之事后，她并没有拒绝。
张瑾瑶事先就调查过了，周承泽有个白月光，但意外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现在是生还是死。
周承泽为爱守身如玉，而她呢，只希望家里企业能好转起来。而且她也不需求什么爱情，只想要变成真正的妖族。
沈辛叹了口气。
张瑾瑶没再提这件事，“爸爸，您喝了酒，早点回房休息。”
“嗯。”沈辛欣慰地笑了笑。
“那我也回房间了。”
“好。”
沈辛应了声，忽地又想起什么，叫住了她，“瑶瑶，我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会帮你找到变成完整妖族的方法的。”
平常听到沈辛说这句话时，张瑾瑶会很开心。但今天，她却有些害怕了。
张瑾瑶扯了扯唇角，“爸爸，不着急的。”
她重复道：“这件事不着急的。”
-
处理完会员名单，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这会儿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初冬天黑的早，忙完工作，外面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纪今歌打了声哈欠，准备将诊所案件重新归纳整理。
她打开文档，手就被按住了。
一双大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之上，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纪今歌愣了愣神，随即便抬头，看向了手的主人。
“陆队。”
陆爻嗯了声，“不是说好，下班要一起回去的吗？”
纪今歌眨眨眼。
陆爻：“下班了，明天再来整理。”
“可是。”纪今歌犹豫了下，“还有十二个会员没抓回来。”
“你已经两个晚上没休息了。”陆爻说道：“现在海城已经秘密监控起来，只要他们不离开海城，抓住他们就很容易。”
纪今歌点头嗯了声，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自己不困，下一秒便控制不住地打了声哈欠。
纪今歌：“……”
陆爻哑然失笑，深邃里的眸里也透出些许的缱绻旖旎来。
他没有再言，而是看向了办公室里其他三人，“这两天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就早点回去休息。”
凤娴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好的，陆队。”
这地下场所的事到如今，算是办完了。只是那背后之人，他们还无从下手。
纪今歌收拾好办公桌，又同凤娴几人打了声招呼，便和倒陆爻离开了行动队。
街道外面早已亮起了路灯，光影绰绰。
现在天气转凉，一入夜，森森寒风便浸入骨髓。
纪今歌不由得拢了拢衣袖，防止寒风侵扰。
这几天一直忙着案子的事，她也没有松闲下来过。冷不丁忙完，又重新见到外面的光景，她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陆爻的车就停在警局，上车后，他才开口问道：“先去吃饭，还是先回家？”
纪今歌想了想，“先去吃饭吧。”
说到这里，她肚子也配合地咕噜了一声。
陆爻唇角很浅地勾了下，眉眼掩映在朦胧的灯光里，似是温情无限。
“好，那还是去四季餐厅。”
“嗯。”
陆爻调转车头，朝餐厅的方向开去。
路上，纪今歌还在想着案情。
她今早回来后便知，杀死周医生的，是一张人形剪纸。
这剪纸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陆队。”纪今歌思忖了下，开口：“你还记得之前牧津在民宿里受伤的事情吗？”
陆爻嗯了声，“怎么了？”
“当时牧津说自己被人从后面偷袭了。”纪今歌蹙眉道：“那偷袭他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剪纸的主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加能说明——地下场所，是跟青峰会有关的。
“还有帮着舒小姐回国的人，我越来越觉得他和诊所背后的人有些关系。”
如果把他们都理解成青峰会，那这一切似乎都合理了起来。
陆爻偏头，眸色很深地看了纪今歌一眼。
他很高兴，也隐隐地有些自豪。
——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
“嗯。”陆爻应了声，“把这些事串联起来，确实跟青峰会有很大的关系。而且他们既然想一统妖族，就不会放着你这颗妖珠不管。”
纪今歌抿了抿唇。
稍许，她嗐了声，“这妖珠现在与我都融为一体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爻轻笑，眉眼里的笑意怎么都隐藏不了。
在某些时候，她确实是非常乐观的。
“嗯。”陆爻看着她，轻声道：“兵拦不住你，水也淹不了你，我也一直会在你身边。”
纪今歌心脏猛地一跳。她迎上陆爻看过来的眼神，似乎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她眉眼弯了弯，“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的。
说话间，四季餐厅便到了。
这餐厅本就是陆爻名下的，就算店里人再多，他们过来时也会有一间空出的包厢的。
刚坐下来，服务员便倒捧着菜单，走过来问道：“陆队，还是之前的那些吗？”
陆爻没回，倒是问起了纪今歌，“还想不想吃点别的？”
之前两人经常过来吃饭，服务员都记住了他们的喜好。
纪今歌摇头：“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吃点就好。”
她虽然自小家庭条件不错，但并没有养成挑食的性格。
而且外出办案时能吃饱就行，哪有那么多机会挑挑拣拣的。
陆爻点点头，这才看向服务员道：“还是之前那些。”
“好的。”
服务员福了福身，转身便离开了包厢。
没过多久的，服务员重新折返回来，把菜品一一端上了桌。
四季餐厅的菜肴味道不错，又加之纪今歌本来就有些饿了，愣是比往常多吃一碗饭。
…
吃过晚饭后，陆爻便开车送纪今歌回了弱水巷。
今天是周内，黎盈盈不在家。
陆爻把车停好后，纪今歌有些造作且扭捏地拢了拢耳边的头发，“陆队，盈盈今天不在，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她其实不太好意思说，他可以直接人形跟自己回去的。
陆爻愣了下，随即便勾唇嗯了声。
已经步入了深秋，天气是越发地冷了。
两人冒着萧瑟的秋风回了家。
纪今歌摸着黑开了灯。
她趿拉上拖鞋，又看了眼时间。
马上要到十点了。
“陆队，我先去洗澡，你自己坐一会儿。”
陆爻：“嗯。”
说完，纪今歌便噔噔上楼，拿换洗的衣服。
这几天都在行动队里，几乎是忙得晕头转向，她也没舒舒服服地洗过澡。
纪今歌拿上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一边放水，一边拆着头发。
对着镜子，她看到了脖子上那道粉色的伤疤。
这道疤是当初舒小姐留下的。
纪今歌伤口虽然痊愈，也长出了新的皮肉，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浅粉色痕迹，不凑近看，也看不太出来。
舒小姐是百年僵尸，尸毒的威力要比普通僵尸强得多。被她抓伤，纪今歌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放好水，纪今歌舒舒服服地躺进了浴缸里。
水温刚刚好，水位没过全身，她忍不住喟叹了声。
她闭上眼，一边泡一边哼着歌。
忙了太久，一旦松懈下来，哼的歌声就成了催眠曲。
纪今歌迷迷糊糊之际，是手机铃声吵醒了她。
她睁开眼，清醒了片刻后，便去摸手机。
不是什么微信消息，而是一条天气预告提醒——最近几天海城的气温会大幅度下降。
浴缸里的水温已经偏凉了，纪今歌捧起水洗了脸，让自己清醒了些后，便从浴缸里起身，擦干身上的水珠，换上干净的睡衣出了浴室。
这会儿客厅里没有陆爻的身影，她咦了声，忽而便听到厨房里传来砰砰的声音。
纪今歌朝声源处走了过去，她趴在门边，看见陆爻正在厨房里接水烧水。
“陆队。”
这会儿已经很困了，她迷迷糊糊地走过去，从后背抱住了陆爻的腰肢。
熟悉的薄荷香覆上来，陆爻动作一顿，他语气温柔，“洗好了？”
纪今歌咕哝地嗯了声，“你烧水做什么呀？”
“天气冷了，给你温点牛奶。”
纪今歌轻哦了声，凑过去贴在他的后背上，点头，还用脸蛋蹭了蹭他的脊背。
隔着衣服，陆爻也感觉到了一丝痒意。
陆爻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放开了自己。他转身，又伸手抚了抚她微红的脸蛋，“那去客厅等我，我这边马上好。”
“嗯。”
纪今歌乖巧地应了声，很听话地回到了客厅。
陆爻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厨房后，才把牛奶盒放到了热水里加热。
刚放进去，衣兜里的手机便猛地一震，他动作停下来，摸出了手机。
是有新的短信跳了进来。
看似是国外营销短号发来诈骗短信。
陆爻点开消息。
【今天凤娴问我关于妖物局的事了。】
【诊所事件影响深，明天张副局长会亲自来海城督查。】
看完消息，陆爻没回，随手点了删除。
这时热水里的牛奶已经加热完毕，陆爻把它捞出来，拆开包装袋，倒进了玻璃杯中。
他端着杯子出去后，发现在沙发上等他的纪今歌不知何时睡着了。
陆爻放下杯子，缓步走到了纪今歌面前。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陆爻始终是没忍心叫醒她。
——她已经两个晚上没睡了。
即便身体内有妖珠，她也是个人类而已。
陆爻倾身抱起了她，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睡梦中的纪今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梦呓了声，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陆爻的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