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赵爱民，是你啊……你怎么又来了？你别吓我啊，我真不是故意走出来的，是门自己开的……我以为有东西在外头……”
“东西？”赵爱民拖长声音，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你是说鬼？”
“不是不是！”贾张氏连连摇头，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你别说这个字，晦气。我这不是怕……才挂着你那两串蒜嘛。结果也不管用啊，门自己开，窗户自己响，连我那猫都不见了！”
赵爱民走到她面前，装模作样地打量了一眼她脖子上的蒜，“大娘，我那蒜可是头头分明、瓣瓣饱满的上好货，这要是都不管用，那你可就真不是见鬼，是心魔了。”
贾张氏一听，嘴角猛地一抽，忽然拽着他胳膊道：“赵爱民，你跟我说实话，那天半夜戴鬼面具的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早就想看我出丑？你是不是成心来气我？”
赵爱民一愣，随后故作无辜地一摊手：“我赵爱民要真那么无聊，干嘛不吓别人，非得吓你一个老太婆？你想想，咱这院里那么多人，为啥就你一个人见了鬼？你是不是哪天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脑子有点迷糊了？”
“你别给我装糊涂！”贾张氏这会儿仗着人多胆子反倒硬了起来，“你以为我傻？那天门锁没坏，窗户也好好的，那鬼影却偏偏就在我屋里飘……你家离我屋子最近，不是你是谁？你那院墙后不是还有那破柴房吗？你别跟我说你晚上没动静！”
赵爱民皱眉，忽地一甩袖子，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你要真有证据，咱就去街坊院口说清楚！你要是没证据，贾大娘，这锅你甩得可有点太硬了。我白天帮你买米，晚上送你蒜头，结果你还倒打一耙，谁还敢管你？”
他这话一出，门口几户还没睡的邻居也都开了窗，有人小声嘀咕：“咋啦？又吵起来了？”
“听着像贾张氏的动静，又缠上赵爱民了……”
贾张氏这下倒是噎住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虽然泼辣，但还要脸。听见左邻右舍议论，她只觉一口闷气堵在喉咙，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赵爱民见状，冷哼一声：“你今晚要真不放心，就回屋守着你的蒜。我不拦你，但别再半夜出来吓人了——你那造型比鬼还吓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屋子，只留下贾张氏站在槐树下，脸色发青，嘴唇一张一合，却半天没挤出一个字来。
她低头看了眼脖子上的两串大蒜，忽然就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愤之感。那些蒜似乎成了她的耻辱标志，晃得她满脑子嗡嗡响。
可不戴，她又真怕。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可笑。
她一边捂着胸口喘气，一边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走。脚刚一抬起，又听见院角传来轻轻一声“叮”的响动，仿佛哪根铁钉从墙头滚落。
她魂都快飞了出去，猛地一把抓住门框，回头怒吼：“赵爱民！你还来！你有完没完！”
屋里赵爱民正倒水，闻言嘴角翘起，轻轻嘀咕一句：“可我啥都没干啊，贾大娘你这是见鬼了还是……自己吓自己呢？”
赵爱民把屋里的灯光调暗了一些，手指轻轻绕过桌上的一堆杂物，摸出一块乌黑发亮的东西，形状不规则，大小不过巴掌心，却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气。他握紧那东西，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缝，目光扫向刚刚还嚷嚷着要骂他的贾张氏。
贾张氏此刻正坐在自家门槛上，双手紧紧抱膝，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里满是无助和恐惧。她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惊吓中，身体微微颤抖，似乎随时会崩溃。
赵爱民走过去，故意拉长了声音：“贾大娘，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就拿出来给你看看，保你以后再也不敢半夜出来乱窜了。”
他慢慢抬起手，那块乌黑的东西在灯光下隐隐泛出淡淡的光泽。那是一块形状奇异的老旧木雕，雕刻得模糊不清，却能隐约辨认出似人非人的面孔，阴冷的双眼仿佛正盯着贾张氏看。
贾张氏眼睛猛地睁大，嘴唇哆嗦了几下，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脑海里仿佛炸开一朵无形的雷霆，直击心房，“这……这是什么东西？！”
赵爱民轻笑一声，把木雕举得更高一些，影子被墙上破旧的油灯拉长，面孔的凹凸不平仿佛活了起来，狰狞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我在废旧市场淘来的，听说是以前的某种辟邪符物，”赵爱民压低嗓门，“不过我倒觉得，这东西比我那鬼面具还管用。你看，这脸上的皱纹多深，眼睛多阴沉，光看一眼就够吓人了。”
贾张氏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手指颤抖着摸向脖子上的两串大蒜，嘴里嘟囔：“你……你别拿这玩意儿吓我，我身体都快垮了……”
赵爱民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却升腾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他明白，这场“闹剧”已远远超出了最初的玩笑范畴。他不禁暗自想着，若再拿这木雕去吓吓贾张氏，恐怕她的神经会彻底崩溃。
“你这两串大蒜怕是没用，”赵爱民咧嘴笑着，“要想真正吓走那些‘鬼’，得用这东西才行。”
贾张氏眼眶湿润了，声线嘶哑：“赵爱民，你……你别这样，我求你别再折腾我了。”
“贾大娘，我说了，我可没折腾你，”赵爱民把木雕往前一伸，声音又压得低低的，“这东西，得你自己心里有数，别再胡思乱想了。要不，我明天帮你找个真正的道士来看看，保证管用。”
贾张氏猛地摆手，眼神里掠过一丝倔强，“我才不信什么道士，咱们四合院这破地方，不会有真的鬼。”
赵爱民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那就让时间证明吧，贾大娘。可别再半夜出来喊鬼了，听着让人心烦。”
说完，他收回手中的木雕，回身进了屋。贾张氏盯着那阴森的木雕背影，心头竟升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她猛地搂紧脖子上的大蒜，仿佛只有那股蒜香能让她有一丝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