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十全默默不语，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摸了课表出来给林得意看。
林得意：”你们还要学音律？弹琴？你们要学弹琴干什么？”
谢十全叹气，“姐夫，君子六艺啊，都要学的。”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差一门，它都不叫君子六艺啊。
林得意将课表还给了谢十全，他没上过书院，但君子六艺他还是学过一些的。
书院里对谢十全他们这个班，是不指望能出个什么能中举的贤才的，所以课程安排就重礼、乐、书。
“不学就不学吧，”林得意跟谢十全说：“不懂音律又不会死。”
谢十全要是自己喜欢，那他自己就会用心学。不喜欢，那还学什么？谁还敢让他林得意的小舅子，来，给我等弹琴一曲助助兴吗？
“这事你保他啦？”谢九欢问林得意。
林得意：“我也不会弹琴。”
林得意依稀记得，他当年被大哥抱着学琴的时候，琴弦断了，差点没崩瞎他的眼睛。
“他们书院有问题，”林得意又从谢十全手里把课表抽了过来，让谢九欢看，说：“这安排得都是什么课？”
谢九欢还没看过谢十全的课表呢，这会儿看了看，谢九欢心想，这是音乐课，体育课，书法课占了大头啊，谢十全其实还是挺幸福的。
“你们为什么要学祭祀呢？”谢九欢问谢十全。
谢十全被谢九欢问愣住了，书院让上什么课，他就上什么课呗，这还要问一句为什么的？
“让我们知道家里死人了后，该怎么办？”想了想后，谢十全说。
“呸呸呸！”谢九欢 呸。
谢十全忙就改口，“我朋友家谁死了，我去帮忙，我知道该忙活什么。”
丧事，真不是好办的，规矩很多的，谢十全学到今天，也没学全呢。
谢九欢：“你就不能不咒人死吗？是家里谁惹你了，你还是朋友家有人惹到你了？”
林得意：“ 除了办丧事，他们也学喜事如何办的。”
谢九欢都费解了，“科举还考这个吗？”
林得意：“……”
谢十全他们这个班，就不是冲着科考去的啊。
“我回头跟三哥说说吧，”林得意这一回帮谢十全把课表叠好了，跟谢九欢说：“让他把课表改改，这教得都是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一听林得意要给自己撑腰，谢十全的腰板顿时就又硬了。
教他们音律的夫子，回回看见他就摇头，摇得谢十全都绝望了。
“我回去给卢奶奶她们弹琴，她们都夸我弹得好呢，”谢十全抱怨：“就王夫子不喜欢， 这是谁的问题？”
谢九欢想说，人民群众喜欢，你不喜欢，你算个屁这话的，但马上就又警觉，这话她不能说。万一谢十全去书院，拿这话刺激教课的夫子，谢九欢怕出事。
“王夫子还说，卢奶奶她们懂什么，”谢十全又开始告状：“我卢奶奶她们怎么他了？卢奶奶她们就不配听琴曲了？哼，以后我要开一家琴馆，专门给卢奶奶她们听！”
谢九欢：“……”
卢奶奶她们未必有这个空啊，十全少爷。
林得意没听过谢十全弹琴，他就没这爱好，有听琴曲的工夫，他不如搂着谢九欢睡觉了。
但林得意还是跟谢十全说：“你跟王夫子说，我喜欢听你弹琴。”
“好的！”谢十全马上就点头。
谢九欢：“要么，我们先听一回吧。”
别谢十全弹出来的曲子，还不如弹棉花的声音好听啊。谢九欢不认识王夫子，她还不知道谢十全吗？
“岳父会吧？”林得意突然问。
姐弟俩就都沉默了，谢老爹什么时候碰过琴哦，家里要不是谢十全学琴，都不会有这个乐器。
“周元，”林得意推开车窗。
周元骑马过来，“主子？”
“去找我三哥，”林得意跟周元说：“跟他说，十全他们班的课表不行，让他改改。”
周元领命，但他又不得不问一句：“那要改什么课呢？”
不能光跟三公子说课表要改啊，三公子知道，十全少爷喜欢什么课？
“你喜欢什么？”林得意问谢十全。
谢十全两只因为长大，而由杏圆变得有些狭长的丹凤眼亮晶晶的，“数科，我喜欢数科，”谢十全忙就说。
哦豁，谢九欢这下子明白了，她弟弟还是个理工男呢。
林得意看周元一眼。
周元：“是，小的这就去找三公子。”
谢九欢还是好心的，这会儿三公子还不知道在忙什么事呢，“见着面再说也不迟啊，不用这么着急吧？”她劝林得意。
林得意：“十全明天还要上学啊。”
周元跑走找林三公子去了，为了明天要上学的十全少爷，三公子您就多费心吧。
“这样他就不会罚你了，”林得意又拍一下谢十全的脑袋，觉得手感不错，他就干脆多拍了几下。
谢十全还懵懵懂懂的，没听懂林得意的话，谢九欢却是听懂了，当即谢九欢就嗔了林得意一眼，没你这样宠小舅子的。
谢十全逃课，那是因为你们书院课表排得差劲，林三公子怪谁，都不能怪谢十全，那他还罚谢十全什么？先反省反省你们书院的问题吧。
“既然喜欢数科，那你就认真学，”林得意又跟谢十全说：“工部和户部有好几个数科的大家，过几日我带你去见见他们，有什么不懂的，你先整理出来。”
谢九欢？？？
这是已经准备，给谢十全找理工老师了？
“好啊好啊，”谢十全却是恨不得再扑过来，抱一回他九姐夫的大腿，“前些天我们造桥没成功，造了一半桥就塌了，我没想明白这是为何呢。”
谢九欢：“造桥？”
你们是造得模型吧？
谢十全：“就在书院的水塘上造啊。”
谢九欢想，看来不是模型，是真让这帮小学生自己造桥呢。
林得意：“嗯，让工部的人帮你看看。”
谢十全：“我把图纸带去。”
林得意：“可以。”
谢十全低头翻小本本了，看起来就很忙的样子。
马车快到渊声巷了，林得意才突然小声问谢九欢：“这事要跟岳父商量一下吗？”
谢九欢拿了块杏仁酥在吃呢，“我阿爹能有什么意见？他都不管十全的。”
林得意：“也是，我跟二娘商量一下。”
老谢家里里外外，是真的都离不开苗金娘这位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