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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鞭子般抽打着郁林城残破的西墙,将城砖上层层叠叠的暗红血垢冲刷成一道道蜿蜒的溪流,流入城下早已被血水和泥浆搅成酱缸的护城壕沟。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硝烟味和死亡的气息。

城头上,最后几处抵抗的枪声已经稀落下去,如同垂死野兽的呜咽。

“头儿!西边…西边顶不住了!”

一个浑身泥血的水溪特科队员嘶哑地喊着,声音在暴雨和城下明军震天的喊杀声中几不可闻。

他身后,几个同样带伤的兄弟正咬着牙,用肩膀死死顶住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城门栓。

山魈背靠着一处半塌的箭垛,雨水顺着他深灰色棉帽的帽檐淌成水帘。

他胸前棉衣被利器划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暗红的皮肉翻卷,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剧痛。

他那只缠着血布条的手,此刻却异常稳定地握着一枚冰冷的“掌心雷”。

他透过箭垛的缝隙向下望去。

护城壕外,黑压压的明军人潮如同翻滚的浊浪,正疯狂涌向几处临时架设的简陋浮桥。

刀盾手顶着盾牌在前,长枪兵紧随其后,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正朝着城头倾泻着稀稀拉拉的箭雨。

更远处,几门被骡马拖拽的小型佛郎机炮正在泥泞中艰难地调整炮口,炮手们浑身湿透,动作慌乱。

“给老子…炸桥!”

山魈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砂砾,带着血腥气。

身边仅存的七八个还能动弹的队员眼神一厉,没有任何犹豫,纷纷从腰间或怀中掏出最后的掌心雷。

引信在雨水中“嗤嗤”冒着青烟,被奋力投掷出去!

几道带着死亡哨音的黑影,精准地越过城头,砸向护城壕上那几处人流最密集的浮桥节点!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几乎同时炸响!

火光在雨幕中猛烈地膨胀开来,浑浊的泥浆混着断裂的木屑、破碎的盾牌、扭曲的兵刃,以及无数残肢断臂,被狂暴的冲击波狠狠抛上半空。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压过了风雨声。

一座浮桥在爆炸中心被彻底撕裂、崩塌,桥上拥挤的明军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坠入翻滚着血沫的壕沟。

另外两座浮桥也剧烈摇晃,靠近爆炸点的士兵被掀翻一片,后续的冲锋势头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肉风暴硬生生遏制!

城下的明军阵列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停滞,惊恐的呼喊此起彼伏。

趁着这宝贵的间隙,山魈猛地探身,手中那支冰冷的雷火铳指向壕沟外一个正挥舞腰刀声嘶力竭弹压溃兵的明军百户。

“砰!”

枪声清脆。

那百户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落下去,溅起一片泥水。

“撤!”

山魈吼声未落,身体已率先向后翻滚,离开危险的垛口。

“走!”

队员们相互搀扶拉扯着,踉跄着退下摇摇欲坠的城楼,隐入后方被雨水和硝烟笼罩的断壁残垣。

城下,明军短暂的混乱被军官更疯狂的呵斥和督战队的刀锋强行压制。

新的士兵被驱赶着,踩着同伴还在抽搐的残躯,再次涌向那几座染血的浮桥。

但郁林城头,除了风雨和硝烟,已再无声息。

那支如同附骨之疽般死死拖了他们近一天的“妖兵”,如同鬼魅般消失了。

“追!给老子追!”

一个身披精良山文甲、满脸横肉的明军参将在泥泞中跳脚咆哮,指着南面那片被暴雨和原始密林吞噬的方向,

“赵胡子跑不远!抓住他,朝廷重重有赏!放跑了,老子先砍了你们的脑袋!”

回应他的,只有士兵们疲惫麻木的眼神,以及踏入未知莽林的深深恐惧。

雨,更大了。

黔州,龙里城外。

曾经还算齐整的明军大营,如今已是一片狼藉的泥潭。

连绵的营帐大多沾满了泥浆,不少已经倒塌。

伤兵的哀嚎声日夜不息,如同背景里挥之不去的嗡鸣,混杂着军官暴躁的呵斥和士兵麻木的走动声。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草药的苦涩、伤口腐烂的恶臭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沮丧。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铁块。

傅友德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案后,头盔放在一旁,露出花白凌乱的鬓角。

他脸上沟壑纵横,眼袋浮肿发青,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案上一份染血的军报,握着军报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手背上青筋虬结。

“砰!”

傅友德终于无法抑制,一拳狠狠砸在桌面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

“废物!都是废物!一个小小的西豁口,整整三天!

填进去三个精锐千户队,连块完整的墙砖都没啃下来!”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像刀子一样刮过帐内噤若寒蝉的将领们,最后钉在一个盔甲上还沾着新鲜血污的指挥佥事脸上。

“张佥事,你亲自督战!你告诉本帅,那豁口后面到底是什么?是铜墙铁壁还是天兵天将?啊?!”

那张佥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尚未散尽的惊悸:

“大帅!末将该死!末将该死!

可…可那豁口后面…

不是人!是

…是鬼啊!”

他抬起头,脸上肌肉因恐惧而扭曲:

“他们…他们根本不用露头,就躲在豁口后面那些石头缝里、烂木头堆后面…

那喷火的妖铳,比我们的鸟铳快十倍!

打得又准又狠!

兄弟们刚冲上去,还没摸到豁口边,就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去!

还有…还有那‘掌心妖雷’。

不知道从哪里就丢出来,专往人堆里钻,一炸就是一片!

尸首都找不全啊大帅!”

帐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帐外隐约传来的哀嚎。

将领们个个面如土色,眼底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恐惧。

这些武器,他们早就领会过了。

要不是军纪严明、逃兵被抓必死,他们都想当逃兵,甚至叛逃了。

傅友德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盯着那张佥事,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

他知道对方没有夸大。

其实,傅友德内心也极其挣扎。

入黔差不多两个多月了,自从与水洞开战以来,大大小小战斗不下数十场,损失惨重。

若不是背后是大明,有偌大的皇朝支持,傅友德大军早就溃败消亡了。

“妖器…又是妖器!”

傅友德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

“水溪…赵城!”

这个名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进他早已被挫败感和恐惧折磨得千疮百孔的神经。

就在这时,帐帘猛地被掀开,带进一股冰冷的湿气和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浑身泥水、头盔歪斜的传令兵踉跄着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大帅!急报!平越…平越急报

宋逆分兵,绕过龙里,强攻平越卫!

守备李大人…力战殉国!平越…平越失陷了!”

“什么?!”

傅友德霍然站起,眼前猛地一黑,高大的身躯晃了晃,一把撑住桌案才没有倒下。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平越失陷!

这意味着叛军彻底切断了龙里与后方的联系。

龙里,这座原本是钉在叛军腰眼上的钉子,此刻反而成了被重重围困的孤岛!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让他如坠冰窟。

完了。

一个绝望的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

龙里这里残存的近十万大军,难道…难道真要尽没于这黔山莽林?!

南京,紫禁城,武英殿。

空气里檀香袅袅,却驱不散那份沉甸甸的、如同铅云压顶般的压抑。

巨大的西南沙盘前,朱元璋背对着众臣,负手而立。

他穿着常服,身形在殿内高阔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瘦削,但那股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威压,却让下方肃立的兵部尚书、五军都督府佥事、徐辉祖、李景隆等一干重臣勋贵个个屏息垂首,冷汗涔涔。

“黔州的八百里加急呢?”

朱元璋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像冰冷的刀子刮过金砖地面,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穿透力,

“傅友德的捷报呢?朕的京营重炮,走到哪里了?”

兵部尚书齐泰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深深躬下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陛…陛下…黔州军报…尚未…尚未有新的呈报。

傅帅…傅帅仍在龙里前线督战,与叛军激战…

想来…想来不日便有捷报传来…”

“激战?”

朱元璋猛地转过身,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钉在齐泰脸上,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打了快两个月了!几十万大军,耗尽了湖广、四川的钱粮!还在‘激战’?

朕要的是平定黔州,平定云南!不是听你们在这里说‘激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告诉傅友德,朕给他十天!十天之内,拿不下水洞,改变不了战局,提头来见!

黔州战局再拖下去,整个西南都要糜烂!

朕丢不起这个人!”

“是…是!臣…臣即刻拟旨,八百里加急送往黔州!”

齐泰吓得几乎瘫软,慌忙应诺。

朱元璋的目光又扫向徐辉祖和李景隆,那眼神冰冷得如同在看两尊泥塑:

“京营神机营!朕的重炮!到哪了?!”

徐辉祖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回禀,声音尽量保持沉稳:

“回陛下!神机营押运新铸‘威远大将军炮’十门,‘无敌大将军炮’二十门,已出武昌府,

正昼夜兼程,沿沅水转运,不日即可抵达沅州!

一旦入黔,必可摧枯拉朽,荡平妖氛!”

“不日?又是‘不日’?”

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他缓缓踱步,走到沙盘前,枯瘦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狠狠点在水溪那个小小的标记上,指甲几乎要嵌入木质的山川模型,

“朕不要听这些虚的!传旨瞿能,传旨湖广都司,再传旨顾成那个废物!”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暴戾,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火的钢钉,狠狠砸进空气里:

“告诉他们,朕的耐心耗尽了!

各部抵达位置后,不必再等!不必再报!

给朕压上去!狠狠地打!

用血,给朕把黔州的山染红!

用尸体,给朕把水溪的路填平!”

“合围之势已成,朕要的是犁庭扫穴!是寸草不留!

若再畏敌如虎,逡巡不前,让那赵城小儿再多喘一口气…

朕就诛他们的九族!一个不留!”

“轰——”

积压的帝王之怒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席卷整个大殿。

所有臣子“噗通”一声齐齐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金砖上,浑身筛糠般颤抖,连大气都不敢出。

杀伐之气,充盈殿宇,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坚冰。

一场以整个帝国为锤,誓要将黔州彻底砸成齑粉的风暴,已然降临。

水溪,核心区。

巨大的熔炉如同永不疲倦的钢铁巨兽,喷吐着灼热的气浪和刺目的红光,将半边天空都映照得一片橘红。

沉重的锻锤带着千钧之力,有节奏地砸落在通红的钢坯上,发出“铛!铛!铛!”震耳欲聋的巨响,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四溅的火星,如同大地的脉动。

子弹组装线上,金属零件碰撞的清脆“叮当”声连绵不绝,汇聚成一股冰冷、磅礴、象征着绝对力量的钢铁洪流。

在那栋俯瞰着这片沸腾工业海洋的三层小楼顶层露台上,赵城凭栏而立。

素净的青衫在熔炉热浪的烘烤下微微鼓荡,远处跳跃的火光映在他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却点不燃丝毫波澜。

华十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半步,身上还带着未散的机油味和硫磺气息:

“营长,蜂鸟密报。朱元璋下了死令,三路大军齐压,不再等待京营重炮到位,意图强行合围,毕其功于一役。”

赵城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向东南方那片被无尽山峦和浓重战云笼罩的天际,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一道道正疯狂扑向黔州的铁流。

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狗急跳墙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下方轰鸣的噪音,“也好。省得我们一个个去找。”

“告诉沈青,”赵城转过身,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酷指令,

“水洞那边,可以再‘慷慨’一点。

把最后那批库存的旧式掌心雷,还有那几门我们淘汰下来的小口径前装炮,连同火药,尽快送过去。”

华十七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

“是!保证让宋远见‘感恩戴德’,把朝廷大军的血…放得更痛快些!”

赵城微微颔首,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沸腾的工业核心区。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石栏上轻轻敲击着,笃、笃、笃,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另外,新式‘雷公’的试射场,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营长!”

华十七的声音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

黔州东北,云雾关。

莽莽群山在这里被一道险峻的隘口劈开,古老的石板驿道如同一条蜿蜒的灰色巨蟒,在陡峭的山崖和遮天蔽日的原始密林间盘绕穿行。

这里是川军入黔的咽喉要道之一。

瞿能骑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身披精良的山文甲,按着腰间的佩剑,脸色却并不好看。

他抬头望着眼前高耸入云、被浓重湿雾笼罩的山峰,还有那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狭窄得仅容两马并行的险峻隘口,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山路崎岖湿滑,连日阴雨让本就难行的古道变成了泥潭,沉重的辎重车辆寸步难行,士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士气低迷,怨声载道。

“报——将军!”

一骑快马从前方雾气中冲出,斥候滚鞍下马,声音带着急促,

“前方五里,鹰嘴岩栈道…栈道断了!像是…像是被山洪冲垮了一段!还有…还有滚木礌石的痕迹,像是人为!”

“什么?!”

瞿能脸色一沉。

人为?宋逆的手,已经伸到这么远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传令!

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

就地扎营!加强戒备!

探马再探,务必找出绕行之路!”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在这鬼地方扎营,简直就是给藏在暗处的毒蛇当靶子!

然而,命令刚刚下达,队伍还在混乱地调整转向。

突然——

“咻——”

一声尖锐得刺破耳膜的厉啸,毫无征兆地从左侧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中响起。

紧接着,无数点微弱的火光在浓密的枝叶缝隙间骤然闪现。

“砰!砰!砰!砰!砰!砰!砰!”

比寻常鸟铳密集猛烈十倍、如同爆豆般的枪声瞬间撕裂了山间的死寂。

致命的铅弹如同倾盆暴雨,从几乎无法辨别的方向泼洒向拥挤在狭窄古道上的川兵前锋!

“噗嗤!噗嗤!噗嗤!”

铅弹轻易撕裂了皮甲,钻入血肉。

沉闷的撞击声、士兵猝死的惨嚎声、战马惊嘶的悲鸣声瞬间响成一片。

毫无防备的川兵前锋如同被无形的镰刀扫过,成片成片地栽倒在泥泞中,鲜血瞬间染红了脚下的泥浆!

“敌袭!敌袭!盾牌!结阵!结阵!”

军官们嘶声力竭地吼叫,声音里充满了惊骇。

“轰!轰!轰!”

回应他们的,是几声沉闷却威力巨大的爆炸。

几枚黑乎乎的铁疙瘩(掌心雷)被精准地投掷到仓促集结的盾阵中央和惊慌失措的辎重队里。

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破碎的盾牌、断裂的肢体、散落的粮包被狂暴地掀上半空!

“啊——我的腿!”

“妖雷!是妖雷!”

“快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

原本就因栈道断裂而混乱的队伍彻底炸了营。

士兵们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互相推挤践踏,只想逃离这片死亡之地,狭窄的古道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瞿能看着眼前瞬间崩溃的惨象,脸色煞白如纸,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甚至没看到一个叛军的影子!

只有那从原始密林深处射出的、如同鬼魅般的子弹和那从天而降的恐怖爆炸!

“撤!撤出隘口!快!”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调转马头,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狼狈不堪地向来路退去。

什么圣旨?什么合围?

在这片吞噬一切的莽莽林海和神出鬼没的妖器面前,都成了催命的符咒!

几乎与此同时,黔州东部,沅水上游。

湖广都司的精锐正沿着湍急的河流艰难行进,试图从东线压上,接应傅友德。

然而,等待着他们的,是更加原始、更加泥泞、更加危机四伏的河谷密林。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士兵凄厉的惨叫,从队伍前方传来。

“怎么回事?!”

湖广都指挥使惊怒交加地策马赶到前队。

只见一段本就狭窄湿滑的临河小径,被一次剧烈的山体滑坡彻底掩埋。

几十个走在最前面的先锋士兵和几匹驮运物资的骡马,被倾泻而下的泥石流瞬间吞噬,连个泡都没冒出来。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土和断木,汹涌而下,彻底阻断了去路。

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滑坡发生的上方密林深处,隐约传来几声得意的、如同夜枭般的怪笑,随即消失无踪。

“大人!这…这滑坡痕迹不对!像是…像是被人动过手脚!”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向导颤抖着指着滑坡体边缘几处明显被撬动过的巨大岩石。

都指挥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望着前方被泥石流和原始密林双重封锁的死亡之路,又看了看身后疲惫不堪、眼中充满恐惧的士兵,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刺骨的寒意将他紧紧包裹。

圣旨如山…

可这路,如何走?

这无处不在的、如同附骨之疽的袭扰,如何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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