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里，”叶彤暂停视频，指向女人的脖子，“被捆绑处有多次摩擦的痕迹，颜色深浅不一。她在丧命前，应该有过挣扎。”
四水推了推眼镜，凑近屏幕：“嗯，但是她现在脖子上没有绳子。”
叶彤继续播放，当镜头因未知原因晃动、略微扫过房间角落时，她再次暂停。
“看这个角落，”她指着画面边缘，那里堆放着一些杂物，隐约能看到一个反光的物体，“像不像……一个三脚架的支脚？还有旁边，那个模糊的方形轮廓，可能是某种设备箱。”
四水眯起眼：“有人在旁边拍摄？不止一个机位？这他妈……是专业团队作案？”
“可能性很大。”叶彤神色凝重，“再看地面，除了那滩主要的不明液体，靠近墙根的地方，还有一些滴溅状的小点，颜色稍浅，分布没有规律。”
画面中，猩红色的连衣裙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能看出质地的精良，裙摆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仿佛刚刚从高级干洗店取出。
“丝绸混纺材质，手工缝制的珍珠扣，腰间的褶皱是今年春季巴黎秀场的流行元素。”叶彤的指尖轻轻划过屏幕上的裙摆，“能穿得起这种裙子的女人，不会出现在这种几十块钱一晚的破旅馆。”
四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凶手杀人后给她换上的呢？真真假假，混淆视听。”叶彤关掉视频，靠在椅背上，梳理着线索，“一个可能有多人参与的、布置了专业拍摄设备的‘尸体直播’，图什么呢，难道真的是猎奇心理吗？”
这种偷拍直播间大部分都是违法拍摄酒店房间，靠开通会员来获取利益，搞涩情总比比搞谋杀收益大吧。
放一个尸体在这里，不仅收支不成正比，还有被举报，被抓的风险。
那么这个凶手“团队”，到底图什么呢？
她有一种预感，这起“直播凶杀”绝不会是孤立事件。
主线任务一要求找到“实际被杀害的总人数”，这暗示着受害者可能不止一人。
而“阻止凶手再犯”，说明凶手极有可能还在活动，甚至……正在筹备下一次“直播”。
思绪间，之前那个年轻警员小张脸色难看地跑过来：“叶警官！技术科那边有发现！那个直播间……又开了！”
叶彤心中一震，立刻起身冲向技术科。
技术科的屏幕上，赫然是那个熟悉的直播间界面。
豪华套房的装潢显而易见——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KING SIZE大床上铺着显然价格不菲的丝绸床单。
摄像头隐藏在烟雾报警器中，以俯视的角度记录着下方的一切。
一个穿着猩红长裙的女人被肥胖的中年男子压在身下，她的长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脸上带着刻意营造的媚笑。
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勾住男人的脖颈，在他耳边低语着什么。
“地址追踪到了吗？”叶彤的声音紧绷如弦。
“正在尝试，这个平台的服务器在境外，需要时间……”技术员的额角渗出汗珠，突然一咬牙，冲出办公室，“我去拿个东西！”
叶彤无暇顾及，眸子紧紧盯着直播。
画面上，男人的手突然从女人的腰部上移，粗壮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脖颈。
起初还像是调情般的抚摸，但下一秒，手指猛然收紧。
女人的调笑瞬间变成了窒息般的嗬嗬声。
她的双眼因惊恐而暴突，精心修饰的指甲深深陷入男人手背的肉里，双腿开始疯狂踢蹬。
丝绸床单被扯得一团糟，枕头掉落在地。
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日常工作。
他的手臂肌肉绷紧，青筋暴起。
一分钟，也许更久。
女人的挣扎逐渐微弱，最终完全停止。
她的眼睛仍然圆睁着，无神地瞪着天花板，仿佛在与镜头后的每一个观众对视。
弹幕区在短暂的停滞之后，迎来了更加疯狂的刷屏：
【刺激！这才是真直播！】
【假的吧？演技真好】
【上次那个也是红裙子】
【掐啊！用力掐！】
虽然大部分人表示猎奇，但也有几个漏网之鱼表示过瘾，实况弹幕吵翻了天，似乎已经没人关心那个睁着眼睛，生死未卜的女人。
“畜生。”四水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拳头握得发白。
画面中，男人慢条斯理地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纽扣，甚至悠闲地捋了捋头发。
然后，他忽然抬头，朝着隐藏摄像头的方向，露出一个清晰而毛骨悚然的微笑。
那笑容里包含着太多东西：挑衅、得意、甚至是——期待。
“他在向我们示威。”叶彤的声音冰冷刺骨，“这不是普通的谋杀。”
那个红裙女人，依旧维持着惊恐瞪眼的姿态，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能定位吗？”叶彤紧盯着屏幕。
突然，一条不起眼的弹幕划过：
“又是红裙子……第三个了吧？”
这条弹幕很快被淹没，但叶彤和四水都敏锐地捕捉到了。
“第三个？”四水猛地抬头看向叶彤。
叶彤眼神一变。
那就是说，除了报案这一次和他们亲眼目击的一次，起码还有另外一场。
画面一暗，直播结束。
刚才出去的技术员这时也拿着一个地址进了办公室：“这个网站是个大型直播平台，域名ip在国外，暂时联系不上，但是我们用了一些非法手段，查到了这个直播间的网络地址，来自景悦大酒店。”
他将手中的地址递给叶彤。
“离这儿不远，”叶彤拿出手机，导航了一下这个地址，看到意料之中的大型酒店名字，她一颔首，“通知特警队，申请配枪。”她的声音不容置疑，“四水，你跟我一起去。”
四水默默点头，他是办公室技术人员，没有申请配枪的资格，按理来说是不应该跟去的，但他作为玩家，叶彤都这么说了，无论多危险他也得跟上。
叶彤垂眸将年轻警员送来的手枪检查完毕，金属部件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叶彤，你觉得——”四水欲言又止。
“我觉得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变态杀手。”叶彤拉动手枪套筒，确认武器状态，“他们有组织、有计划，还有自己的...观众群。”
四水深吸一口气：“他们为什么要选择穿红裙的女性？为什么要在网络上直播？”
“红色最醒目，也最刺激。”叶彤站起身，“至于直播，也许是为了满足某种扭曲的表演欲，也许是为了向特定群体传递信息，谁知道呢，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思在揣测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