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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惠想回曜州了。

她不知还有哪里可以去。在这无名的偏远小镇,梧惠停留了一些时日。虽然这里的老住持曾宽慰她,但也只能缓得了一时。与至亲失联的痛苦中,得知消息的那一瞬的尖锐,即便结束也无法得以平息。在那之后,是漫长的钝痛。

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她毫无头绪。叶月君并不在此地。也许如睦月君所言,她们其实离得很近,只是不知该从何处出发。但也或许,叶月君早就离开,她还是来得太晚。

她不喜欢一直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的感觉。时间忽快忽慢。有时她只是盯着一处恍惚一阵,转眼却已从正午到了黄昏;有时过去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现,回过神的她以为少说过去两个小时,看了手表却只过了一刻钟而已。

这手表也是父母送自己的礼物。已经换掉南国弄碎的盖,表带因为反复弯折留下不可恢复的裂隙。她需要让自己更小心地呵护它才是。就像呵护那些往日的记忆。

所有的物品都因频繁的使用而产生损耗,唯有记忆在反复品鉴中愈发鲜明。

这个地方很小,但竟然是有车站的。只是,绿皮车很多天才有一趟,一次只能去往一个地方。她想,她可以买张票,去下一站大城市转乘。曜州那么大,总能回去的。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回去还能做什么。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待着,有熟人的地方,最好再让自己做点什么事。她不能这样什么都不干,精力从每个毛孔里不受控地分秒必争地流逝。

那也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她知道,且清楚地记得。但如果都面临某种风险,她情愿和认识的人们共同面对,不论他们被定义为朋友还是敌人。活着本身就是危险的。麻木而安全地活着,也许并不能被称为活着。这不是她想要的。

车站很冷清,也很简陋。与一般人声鼎沸的车站不同,没有活泼的卖报童,没有积极的端着烟盘的推销员,也没有卖水的小亭。有的只有不歇的蝉鸣,要在这烈日下将嗓子嚎穿。这是很干燥的地方。阳光直射在皮肤上,像一排针刮过来,让人觉得生疼。

她买了张票,恰是今天的。运气很好,也许会一切顺利。

即便到了该发车的时间。梧惠一个人,坐在这里一下午。和她一起等车的,只有零星几人。一位妇女,戴着时髦的遮阳帽,像是回乡探亲,如今要返程了。一位老人,带着孩子,也许是要去孩子父母工作的城市了。还有一个青年,戴着墨镜,在刺眼的阳光下看报。这镇子太小,总是没什么新闻。

铁轨在正午的毒日头下泛着病态的白光。蝉声像浸了桐油的棉线,粘稠地缠在褪了漆的木牌上。站长室窗台积着半寸厚的煤灰,老站长歪在藤椅打盹,蓝布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像幅没画完的水墨山水。

车来了。

月台地面腾起透明的热浪,铁轨尽头突然抽搐般抖动起来。挑夫从廊柱阴影里支起半截身子,草帽檐垂下的汗珠雨一样地下落。

当——当——手摇铃铛在站长手里机械地晃着,铜皮捂出了汗腥味。火车头喷着黑烟闯进月台,十二节铁皮车厢在钢轨上痉挛,锈蚀的铆钉孔里渗出沥青似的黑油。

老人用竹篮接住车顶飘落的煤渣,黑纱似的煤灰扑簌簌落在他反光的头顶上。小女孩穿着不合身的阴丹士林布衫,充满学生气,却趴到滚烫的地面上捡煤,给爷爷帮忙。月台砖缝里钻出的狗尾草扫过她白袜,在脚踝缠出几道红痕。

梧惠无神的眼固定在前方,看着车厢一节节从自己眼里滑过。

突然,某人的面容烙铁般烙在她的眼中。

梧惠的脚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这反应比她的思想更快。她确乎是看到了,一个年轻女性的面容,梳起的发髻有着桂树的颜色。簪子的末梢吊了碎金的挂坠,晃动的金光刺入她的瞳仁。她确信自己看见了,便追着车奔行了一阵。

火车越来越慢,逐渐停下。梧惠焦急地寻找那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眼中的三日月。对于这个在南国帮助过自己的六道无常,她绝不可能记错。梧惠正是这样知恩图报的人。任何帮助她的人,她都不会忘记。

直到她跑到车头,也没能再看到叶月君的脸庞。她突然有些怀疑,莫非真是自己看错了吗。可是她在站台的长椅上发呆时,脑袋空空如也,一点儿也没能想起她。难道说,是自己的潜意识还在追寻能够与父母联络的可能?

失落瞬间爬到脸上。梧惠丧气地低下头,转过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上车口。

接着她便与叶月君四目相对。

“叶、叶——”她半晌说不出话,“叶月……”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叶月君的眼里有着与她相似的迷茫。

梧惠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喉嘴角扬到一半,又被呼吸绊住,化作僵硬的抽动。咙里像像颗卡了青梅核,把涌到舌尖的话都碾成了碎末。她目光刚沾上叶月君的盘扣,就仓皇逃开。垂在裤缝边的左手忽然抽搐般蜷起,指甲掐进掌心才止住战栗。

“我……”

字刚挤过发烫的齿关就散了形。梧惠右脚的布鞋底蹭着砖缝来回碾,鞋尖沾满干燥的尘土。对方询问的目光扫过来时,他终于从胸腔里蒸腾出嘶哑的颤音。

“我有事找你……是睦月君他……”

话未说完,剩下的内容又卡在嗓子里,如壶内烧开的水汽,尚未揭盖便已蒸腾。天太热了。叶月君看到她后颈暴露出细密的汗珠,在午后的光晕里亮得像撒了把碎玻璃。

“你慢慢说。”

汽笛声劈开凝滞的热浪,在月台上撞出铜锣般的回响。老站长攥着褪色信号旗的手垂下来,旗角扫过铁轨旁半融的柏油,粘住几粒将化未化的碎石子。三等车厢的绿漆门缓缓合拢时,穿阴丹士林布衫的女孩已坐在窗边,像异乡人一样好奇地凝视自己居住多年的世界。

铁轮与钢轨咬合的瞬间,挑夫的草帽被气流掀起,打着旋儿扑进站长室窗台的煤灰堆。锈蚀的铆钉孔里渗出的黑油正顺着车壁下滑,在灼热的铁皮上烫出蜿蜒的泪痕。

梧惠没有踏上那辆火车。

最后一节守车拖着铁锈色的影子滑过月台,押车员扬起的铜哨子闪过一道白光。方才被车门夹断的枯叶,此刻正以两截尸首的形态,在扭曲的热浪里跳着皮影戏。

车站长椅的阴影下,两个女人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各自茫然地看着铁轨对面的荒地。

“所以……睦月君把你送到这里,并且告诉你,我们有机会在这里见面?”叶月君听懂了她的陈述,“但实际上,我只是乘火车路过这一站罢了。他还是那么有本事,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推算之中。”

“那你能——告诉我吗?关于我父母的事。他说你曾经过那里。”梧惠的眼仍直视着前方,并不敢转动。应该说,她不敢与叶月君对视。她不确定她是否是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的对象。“其实您在研究所对我们出手相助时,那座城镇,就已经化为废墟了吧……”

“诚然如此。但很抱歉……我需要告诉你的是,我并不知晓你的父母在那里。”叶月君轻叹一声,“一般而言,六道无常只会关注星徒本身。的确,有时候星徒的亲人会对他们的决策造成很大程度的影响。但是,能够长时间平安持有法器并维持身份的,他们的父母,大多不在身边,或者根本已不在人世。他们对星徒决策的影响非常描小,这也证明越有能力的星徒往往是凭借自身的实力。想想看,如今在曜州的那几位,恐怕没哪些人家庭美满。不过我需要提醒您的是……您并不是星徒。您虽在九皇会的邀约中,被称为隐元卿。但那并非星徒本身,这个定义也不被任何走无常认可——哪怕您持有一部分法器。”

叶月君自说自话了许久,意识到梧惠并没有任何回复。

她听到微小的碎裂声。

于是她转过头去,看到的竟是梧惠痛不欲生的模样。她狠狠攥着胸前的布料,几乎要将它扯坏一样。梧惠深深地、深深地弯下腰,像在向这片大地传达某种虔诚——也可能只是在痛苦。简单地痛苦。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而痛苦,不知怎样才能迎来终结或者麻木。

最后的线索断了,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最后的可能性也不曾给出积极的回应。

而下一列离开城市的车票,在七天之后。但这对现在的梧惠而言已经不再重要。

“抱歉。”

叶月君站起来,蹲在她的面前。她恰好完全暴露在阴影之外,阳光将她的脸照耀到几近苍白。这似乎在提醒所有人,她都不再是一位生者的事实。唯独面颊上的绒毛泛出微弱的金色这一点,让她给人一种“活着”的信息。

她试图用一位真正的生者的语气说:

“我也曾背井离乡,远离深爱我的父母。那时候,人们都觉得我是生性凉薄的人。只是今日,连我也仍这样看待自己。但这并不代表,我不知晓天各一方究竟是什么滋味。是了,已经过去太多年,我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这份情感淡忘。但是,每一次对人间别离与重逢的审视,都让我始终能提醒自己,我还身在人间这一事实。我想劝你不要难过,可我知道,你不可能像我一样一直活下去,活到对自己的前人后人都不再在乎。我知道,我的回答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可是青阳初空让我们相遇,一定有他的用意。”

她的声音非常、非常的轻柔,像是一种低声的絮语,裹挟着清凉的浪花。它带着从深海而来的凉意,却并不让人觉得寒冷。一种清爽的海风吹过干涸的心,梧惠似乎感觉好些了,至少不再那么痛。这或许也是鲛人之声的能力吗?

“什么样的……用意……”她终于有能力再度开口。

“我想先问您,若仍未知晓家人的消息,您下一步会怎么做?”

梧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回曜州。”

“为什么?不。抱歉,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因为那里有你熟悉的人们。不管是怎样混乱的地方,你都会觉得,那是你的第二故乡。人类是具有社会性的。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的是,那里回不去了。”

“因为……羿晖安,封城了吗?”

“这只是一点。非要说,通过并不常规的手段,总能混进去的。但现在那里十分危险。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是断不会建议您这么做的。”

“为什么?难道,那里也……爆发了战争?”

“是,也不是。”叶月君凝视着她,握紧了她的手,“并非人与人之间的战争,而是人与不可见之物的战争。乌鸦像阴云一样,盘踞在曜州的每一处上空。人们不知道腥风血雨将会持续多久,恐惧的迷雾将一切活物笼罩。”

“抱歉。我现在,脑子雾蒙蒙的,可能很难理解您说的这些……”

“在我说更多之前,请与我一起做一个深呼吸。”

梧惠听话地照做了,顺应叶月君的节奏。

而后,她以一种尽可能平缓的语气陈述道:

“一个月前,曜州爆发了一场瘟疫。传染源和媒介,时至今日也是未知。它的致死率不高,却给患者的消化系统带来最直接的刺激,令人痛苦不堪。如今,曜州的运作已经完全停摆,每个医院都人满为患。因为这种病会让人陷入高热的境地,到了后期,还会出现黑色的不规则瘢痕,因此这种疾病被官方命名为‘黑子热’。它就像太阳黑子一样。”

“黑子热……”梧惠喃喃道,“瘢痕、高热、医院——医院?”

莫惟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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