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焱离开之后，司辰衍便松了口气，他再次抬眸看向姬霜寒时，带上了誓死的决绝。
鬼医对着姬霜寒点点头：“国主，抽筋剥骨的过程太过血腥，还请国主回避。”
“无妨。”
姬霜寒要亲眼看着那被誉为数百年难得一见的神脉传承从司辰衍的体内剥离出来，他才会安心。
见姬霜寒执意要在这里看着，鬼医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挥手将司辰衍的身体抬起。
一股力道瞬间控制司辰衍的身体，令他悬浮在空中。
“叮叮当当”
锁忻链相互碰撞而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在密室之中显得格外清楚。
原本昏暗的烛火被鬼医换成了更为柔和明亮的夜明珠，他衣袖微微晃动，几面镜子悬浮在司辰衍四周。
通过折射将夜明珠发散的光汇聚到司辰衍的身上，将他原本就狼狈的模样照得更加清晰。
一股柔和的武灵之力拂过司辰衍的身体，将他身上染血发臭的衣袍划破变成碎布落在司辰衍身下。
因被抓来就锁在密室之中，司辰衍没洗浴过，身上除了狰狞的伤口外还有结成褐色的血痂。
“某下还需为其净身祛秽，以便稍后。”
“自然。”
姬霜寒无视司辰衍身上那满是伤痕和血痂的身体，温和的勾唇对鬼医点点头，随后默默地让人抬了张椅子坐在一旁看着。
司辰衍默默计算他们之间的距离，体内不断地撕扯那被封住的经脉和虚府，企图调用一丝丝武灵之力引爆自己的虚府。
武尊境巅峰强者的自爆，产生的能量足够将整个密室夷为平地。
就姬霜寒这个距离，绝对足够让他重伤了，毕竟姬霜寒多年来修为不见精进，如今也不过是武尊境一段，比自己弱上许多。
鬼医正在做准备工作，姬霜寒百无聊赖拿了本书缓慢的翻看，没人发现司辰衍的小动作。
“嗯？”
距离司辰衍最近的鬼医察觉到一股狂暴的能量正在汇聚，且气息极其危险。
以司辰衍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一阵阵武尊境威压，集聚的武灵之力突破层层被封住的经脉，撕裂神脉传承和血肉，一点点涌入虚府之中。
威压袭来压得鬼医动作都变得僵硬许多，想继续动手不太可能，只得以自身境界抵挡那威压。
“怎么？”
姬霜寒闻声抬眸看向鬼医，却见鬼医紧蹙眉头手上快速的抽出自己的针状法器射向司辰衍。
“国主小心，这小子竟想趁我等不备，妄图引爆自身虚府，想与我等同归于尽！”
“什么！”
姬霜寒到底是一国之主，惜命得很，闻言当即起身打开密室大门。
外面把守的护卫涌进来，霎那间将逼仄的密室挤满。
“快出去。”
姬霜寒厉声呵斥，原本涌进来的护卫将姬霜寒护在中间，将人带出了密室。
鬼医也有些慌乱，一名武尊境巅峰的强者自爆，他距离这么近，必定会波及，怕会命丧于此。
“先生可有办法。”
姬霜寒隔着门框看鬼医额间渗出的冷汗和慌乱的动作，便知他所言不假。
这小子，居然能对自己狠到这个地步，竟想通过自爆与他同归于尽，竟半分不像是个才十六七的少年。
“哈哈哈，姬霜寒，你也会有怕的时候！”
司辰衍嘶哑的笑声从密室中传来，姬霜寒又想看着司辰衍体内的神脉传承被剥离出来，又怕司辰衍真的自爆伤及自己。
就在司辰衍以为自己计划成功时，鬼医一手法器刺入他周身几大穴中，瞬间封住了他不断蜂拥着涌入虚府之中的武灵之力。
“呼，虽我境界不如你，但你还是小看了我鬼医，只要封住你的经脉武灵之力无法周转，想自爆那不可能！”
“啊啊，啊啊啊！”
司辰衍知道鬼医所言不假，他是真的察觉到了自己原本涌动的武灵之力被封住，现在他想继续自爆也不成了。
因为刚才不计后果的调动武灵之力，现在他的经脉和虚府有撕裂的疼痛感。
这本是自爆必须经历的过程，却被生生制住，但经脉和虚府之中造成的损伤却不可避免。
得知已经解决了司辰衍的自爆，姬霜寒冷着张脸缓慢走进密室，眸光泛冷的扫过司辰衍因强行汇聚武灵之力而崩裂经脉的身体。
“既然这么不想活，那就请先生动手，可不要让他死的太过轻松啊。”
姬霜寒最后一句语气缓缓放轻，似是呢喃，但密室之中除了司辰衍抽痛时粗重的喘息外，都能听到他说的话。
司辰衍对此毫不在意，前世他也自爆过，那种疼痛比之抽筋剥骨也有过之无不及。
若姬霜寒想以这来让他臣服求饶，那就太小看他了。
从鬼医开始从自己的胸口下刀，直至将自己的手臂整条皮肉划开，一点点分离血肉和经脉。
殷红血渍从层层皮肉的刀口渗出，滴落在沾着灰尘的地面扬起一点颗粒。
下刀之时，司辰衍咬紧牙关，银牙被咬碎，和着鲜血一起被生生咽下。
他的身体开始无意识挣扎，直至血流得更快，气息也逐渐微弱下来。
自姬霜寒说了不论司辰衍的死活后，鬼医下刀便不顾及什么了，动作细致磨蹭，大有借着公事磋磨司辰衍的意思。
锐利的刀锋切割皮肉，在昏暗的光下，视觉混沌但其余感官却敏锐了起来。
司辰衍甚至能预感鬼医的下一刀会落在他皮肉中的哪一处，血液流淌的轨迹，被剥离出来的经脉温度渐降。
“如何？”
姬霜寒站得比较远，看着氤氲血气的鬼医和司辰衍，看着那赤金色的神脉传承被一点点剥离出司辰衍的皮肉。
鼻尖涌动的是腥甜的血气，姬霜寒略略蹙眉，他其实很不喜欢血腥味，尤其在这种时候。
“唔~”
鬼医的刀落在了司辰衍右胸膛，一刀划伤肺部，心脏猛然跳动，呼吸也湍急起来，血液流淌得更快了。
“不慎划伤了脏腑，这小子暂时还死不了，国主请宽心。”
鬼医微微侧身回首，恭敬答道：“不过这小子体内骨骼与寻常不一般，竟带着威压气息，不知是不是……”
“骨骼？哪处骨骼？”
司辰衍小口小口的吸气，即便他现在已经被开膛破肚，但武尊境的修为还在支撑他这残破的身躯，令他生也不得，死也不得。
鬼医不管司辰衍被割得生疼的躯体，伸手以自己的武灵之力深入司辰衍被剖开的胸口，循着那威压气息找到了那怪异之处。
“回国主，乃是脊椎之骨，与其他并不相同，竟泛着金光的玉骨。”
鬼医不知神脉传承之中竟还会出现神骨，因此并未往那方面想。
姬霜寒闻言一怔，旋即朗声一笑：“哈哈哈好，好啊！将那玉骨一同给我剖下，切不可划到一丝一毫。”
鬼医不明所以，却也知道这玉骨必定是不同凡响，因此唯唯诺诺应下。
回过头来时，下手更是谨慎，为了保证神脉传承与玉骨完好，他甚至还为司辰衍止血稍稍延缓他的死亡。
疼痛席卷得司辰衍全身，他的四肢皮开肉绽，赤金色的神脉传承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被剖出来。
眼瞳微微散开，司辰衍能察觉到肢体的温度随着流下的血液一点点变冷，他已经不敢呼吸了。
到现在，他还能不死，并非他多顽强，概因鬼医一直封着他的心脉，在神脉传承最后心脏处未剥离之前，他不会让司辰衍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司辰衍感觉全身除了心脏还在跳动，其余都是冰冷。
他应该快要死了吧，周身的武灵之力从丰盈逐渐平静，一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半点武灵之力的气息。
虚府更是随着玉骨剥离而坍塌，连带着他的心脏好几次骤停。
若非鬼医强行以法器封住他的心脏，姬霜寒更是拿出了一颗保命丹药吊着他的命。
呵！
意识逐渐模糊，即便鬼医冰冷的手在自己身体上拨弄皮肉和脏器，他也感觉不到了。
黑暗和冰冷缓缓随着撤去的镜面和夜明珠包裹自己，鬼医带着以法器保存的神脉传承和玉骨匆匆离去。
姬霜寒命人关上密室大门，密室重新静下来。
耳中似有嗡鸣之声，暗无天日的密室 此时看起来犹如棺椁，即将埋葬他这短短的一生。
司辰衍无意识的张了张泛白的唇，似想说什么，可唇瓣蠕动几下，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密室的门缓缓打开，微晃的气流带着熟悉的冷香卷入密室之中，与浓郁腥甜的血气混杂在一起。
好熟悉的味道……
司辰衍意识最后便只剩下这个念头，只可惜没能再见澜夙一面，他必定很担心自己吧。
“哎~”
一声幽幽的叹息滑过，有人将穿透司辰衍的锁忻链断开，小心翼翼将皮肉开绽的司辰衍的肉身抱在怀里。
“终究，这是你的命。”
一声轻叹过，密室之中空空荡荡，除了那一滩深色泛着浓重血腥之气的血迹无人知此处曾发生什么。
……
乾元年1040年浮泽二月祈神节：
晁仁国首城武临首城传来消息，五皇子姬瑜修为突破武尊境巅峰，成为晁仁国皇室最年轻的武尊境强者。
同年，晁仁国公主姬潇潇于风鹿书院脱颖而出成为最年轻的第三届段弟子，年纪轻轻已是武皇境武师，前途不可限量。
此消息传开时，祈神节欢腾庆典之下，五国内无人不对晁仁国生出戒备之心。
一时间，整个乾元大陆暗潮涌动，只待一个契机以打破这表象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