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轮仙翁立于崖巅,灰袍猎猎,长袖挥动之间,竟有无数天地仙气随之鼓荡如海。
他周身仙光流转,气息深沉无边,一步踏出,虚空倒转,风云皆随之低伏!
“天地为轭,生机为轮,起——!”
只听一声宏音震天,亿万仙气汇聚成形,凝成一方浩大天轮图。
此图将整个始生崖缓缓托起,连带其下万里大地一寸寸拔地而起,腾空离世!
而始生崖下,仍有无尽仙花仙草争相盛放,生命仙源在虚空中流转成雾,如无声的祭典,送别这块孕育过无数生灵的圣地。
而那道接引仙柱此刻骤然扩展,像一口通往恒古的大门,悬于九天。
天轮仙翁负手而立,踏着始生崖,于万道霞光中渐行渐远,只余一句悠扬长叹自风中传回:
“陈浔老贼,复生之机,归于恒古...”
“滚你大爷的!”
突然,一道宏大的笑骂声从古道天原传来,“天轮,在五蕴宗山门外等我。”
“不可能!”
“老牛,记住,不能放这老匹夫进去。”
“哞哞~~!”
大黑牛神色认真的长啸一声,这老匹夫可不老实,一言不合就要在他们宗门里自爆,五蕴宗,天轮仙翁不得入内!
“陈浔,黑牛,放你们的狗屁!”
“天轮,你永远记住,本道祖是你爹!”
……
轰!轰隆...
古道天原天地间响彻怒骂,一股大恐怖萦绕万物心头,瞬间破坏了天原的祥和气息。
本来太元夔鹫还在一脸震惊时,突然就被这两股蕴含着大恐怖的怒骂声拉回了心神。
他暗暗咂舌,不敢再聆听,继续和恒古道友们挖树刨根。
古道天原这些百万年的仙药,道祖说全要了...
而其大道反噬,也被那诡异生灵的种族镇压了,整个古道天原就根本没掀起任何动静。
“始生崖...竟然真被带走了?!”
太元夔鹫虽然还在继续挖树刨根,但心神依旧处于震撼之中,“这可是仙界造化之物...只存在于造化之地,妄动,不应该是崩塌损毁么?”
而且这始生崖就是他证道之地,可以说整个仙界都没有比他更了解此处的生灵。
也是他能借此冲抵长生仙药力,冲抵他两世底蕴,活出第三世的重要造化仙宝!
可以说没有始生崖,他血祭万灵也无用,将直接被两世底蕴冲击得爆体而亡,最后化为仙界天地养分。
但此崖根本没有被催动可能,因为后者本源与宙海相连!
抽离它,不亚于在浩瀚宙海云霄硬生生拔下一块血肉。
而太元夔鹫自然不知道恒古仙疆的来历,陈浔他们当年干的大活可比现在狠多了...
他眼中出现一股淡淡茫然之色,多年来他宙海堂堂仙祖竟然在这些前辈眼前有一种原始生灵之感,越挖越迷糊,心中对恒古仙疆的好奇也是越来越多。
“三妹,抽离一半宙道本源,随后前往蚩族抽离一半力道本源,外面自有人接应。”
“知道了,大哥。”
鹤灵朝天望去,眼中带着一缕笑意,都已准备好。
“啊?!”
某地,太元夔鹫瞬间瞪大双眼,有些头皮发麻。
话音未落,陈浔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古道天原中,而那黑白精气花依旧还在这里。
……
五蕴仙宗,陈家古宅。
古宅无声,青瓦覆苔,似是岁月亲手埋下的一座孤冢。
陈浔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了这里。
他迈步走进,面无表情。
古宅昏暗,像是没有一点光亮,里面满是棺材,但多年来却没有一丝尘埃,没有一丝腐朽,就像是岁月停滞处。
陈浔眼中闪过淡淡回忆之色,嘴角也出现了淡淡笑容。
踏踏...
不久后,大黑牛也缓步走进了这里。
古宅依旧沉寂,四野无声,唯有一股莫名威压,仿佛从虚无深处悄然苏醒。
当陈浔双指并于胸前的刹那——
轰隆!!
天地无声却震动如雷,一道无形法印自他掌心升腾而起,带起整片古宅虚空皆轰然颤栗,宛若仙界规则在俯首屈服。
原本昏沉无光的宅中,棺木之间竟隐现万缕道光,交织为命线,贯通生死两岸,尘埃未起,气息却如九霄倒灌,大道之威无声席卷四方!
大黑牛低首不语,神色平静。
一缕不起眼的风,从古宅深处吹出,却引得苍穹遥鸣,九重天似有雷光蜿蜒而生,浮云低垂,整座玉竹山脉都像是陷入了窒息的静默。
尘埃未动,大劫已临。
远空天穹,灰云凝聚不散,似有无形意志自九霄俯瞰尘寰,风卷山林,仙禽屏息,大地万灵皆感一丝莫名心悸。
这一刻,似乎连仙界大道都在观望。
仙界像是被触碰了某种禁忌,一股无法名状的力量,自四方汇聚而来,聚向那座寂静无声的陈家古宅,聚向那位静默不语、却独掌大道的身影。
而陈浔依旧站立未动,眼中无悲无喜,气机内敛,却如万古深渊,正缓缓张开。
他今日所行,不问可否,不问因果,只问一念。
此时,天轮仙翁还在托举着始生崖赶来五蕴宗的路上。
“老牛,牵引大道命轮,开始吧。”
“哞...”
两道淡淡的神秘声音回荡在古宅天地间。
山外。
白星汉与矢电已驻足在这里,他们目光深邃,只是不断感知着天地间的诡异变化。
他们要在这里等,一直等,直到看见那个奇迹与希望出现,哪怕复生的不是那位...
而渐渐的。
已有不少去往宙海的恒古仙人回归,他们皆是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山外,没有谈论,没有激动,面色全是一望无际般的平静,谁也不知道它们究竟在想什么。
三年后。
天轮仙翁神色深沉的携始生崖进入陈家古宅,随着他的到来,此方天地彻底被封闭,像是被隔绝世外一般,外界再无法感知其内情况。
“等。”不知何人开口,山外的恒古众仙目光在此刻骤然一凝,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