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酒咬着糖，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他笑的有点浪。
温西礼关了窗，走过来给她给她倒了一杯水：“漱一下口。外面没声音，该睡觉了。”
姜酒“哦”了一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温西礼去浴室里洗了一把脸，然后上床把姜酒轻轻拥住。
她身上有淡淡的草莓味，闻起来有点奶，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还真的是小朋友。
他的小女孩。
*
从县城一路赶回了榕城，整整花了两天半的时间。
温西礼在小卖部买的软糖，一路上也被姜酒吃完了。
穷乡僻壤，也没什么好东西吃，温西礼有时候找她接个吻，都能尝到甜甜的水果味。
回到榕城的时间，是傍晚，姜酒被他带回来家，两个人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就蒙头蒙脑的双双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实在是累坏了。
姜酒在昏睡过去之前，心里也暗暗发誓，以后就算逃命，也要往大城市逃，小地方虽然山清水秀空气好，但是她这把身子骨也架不住车马劳顿的颠簸，来回一趟，她都快散架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姜酒就去了公司一趟，没有温西礼再推波助澜，姜氏的股票已经稳定住了，银行放款，各个部门财务流转正常，好几个申请辞职的主管也将辞职信退了回去，看起来，比当初摇摇欲坠的情况下，已经好很多了。
但是，姜酒也知道，这只不过是温西礼为她维持的平衡罢了。
只要他稍微不如意，随便伸手一推，偌大的集团就能被他轻易摧毁。
比小孩推倒一块积木可能还要容易。
姜酒是对姜氏有感情的。
这些年她为之花费的心血，就注定了她没办法对姜氏的生死存亡置之不理。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但凡你真情实感对待的，就一定会因此遭受报应。
因为你比别人更爱，也就更弱，在和别人一起拽这东西的时候，就一定会比别人先撒开手。
于是，温西礼就掌控了把控她的方法。
那是她留在世上唯一的牵挂，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有人去摧毁它，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虽然她那天晚上没有做什么选择，但是温西礼知道她已经妥协了。
开始替她筹备去芝加哥的准备。
“酒儿，我保证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开心的。”他这样同她道，“你会过得比任何人都好，更开心。”
对于他的承诺，姜酒不置可否。
她的公司在芝加哥也有分部，换一个地方办公，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以后没办法天天跟陈青见面，倒是令她有些遗憾。
她的这个助理，世上难寻，以后也很难找到了。
知道她要跟温西礼前往芝加哥定居，赵卷卷挺难过的，但是知道她和温西礼一起走，倒也很祝福她。
她和池烨都觉得，她是跟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可能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她永远也没办法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
离开前的那个傍晚，姜酒开车，去温家见了温夫人一面。
儿子要搬回芝加哥老宅，温夫人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榕城，似乎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她到的时候，夕阳西下，温夫人拿着花洒，站在一株牡丹树下正在浇花，见到她从大门口缓步进来，似乎也轻轻愣了一下。
姜酒看着她，道：“我明天就要去芝加哥，我们聊一下？”
温夫人的脸色在夕阳下看起来有点苍白，她握着花洒，看着姜酒，微微嗫嚅了一下唇，小声道：“好。”
……
姜酒已经很久没有来到温家了。
熟悉的布置，带给她熟悉的感觉，回到温家，她并没有特别大的排斥反应，只是和温夫人坐在沙发上，两个人相顾无言，倒是难得的一次。
温夫人叫退了家里的佣人，偌大的大厅，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小酒，要不要喝水？”
良久，温夫人像是才回过神来似的，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她声音还是温柔的，带着几分怯弱，跟以前一模一样，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看起来无辜天真的人，竟然可以对她撒下这样一个弥天大谎。
姜酒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不用，我不渴。”
“这……这样。”温夫人的手从玻璃瓶上收了回来，她坐在沙发上，面对她的视线，有几分难堪似的，不太敢抬头看她。
“阿姨。”姜酒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声音平静的开口，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芝加哥吗？”
温夫人有些惶恐的抬起了头，她看着姜酒，小声道了一句：“小酒……”
“你儿子不肯放过我，”姜酒道，“他拿了我的公司威胁我，如果我不跟他走，他就要让我妈妈留给我的公司破产。”
“这……”温夫人似乎愣住了，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姜酒平静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好了，你现在知道了。”她深深的看着她，轻声道，“你是他的妈妈，如果是你的话，他应该会听的。我的公司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唯一遗产，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个东西了，如果是阿姨的话，应该能理解我现在的情况。”
她看起来，似乎一直都是好好的，就连蓝雅死了，她也没伤心几天的样子。
只有这几句话里，流露出了她坚强外壳上斑驳的裂痕。
她并不想离开榕城，并不想跟温西礼去什么异国他乡，只是不知道该向谁求救，她在这个世界上，孤身一人，已经没有谁可以让她依靠了。
她已经连诉苦的人都没有了。
一直觉得，蓝雅死了，对她是没有影响的，可能只有在这样无依无靠的时候，她才能慢慢意识到，不是的。
是有影响的。
她再也没有办法，将心里的痛苦跟任何人说了。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无条件的宠她，爱护她了。
等待的人再也不会回来，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孑然一身。
温夫人愣愣的听着，似乎也没想到，温西礼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有些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