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茶约在一个素雅简淡的中式茶室。
私密的包间，静美的茶具，是两三好友相约畅谈的绝佳之地。
不过短短半个月，李薇薇的脸瘦了一圈，浓妆都遮掩不了憔悴。
她提了两件事。
一件是她偷看廖泽清的手机，发现微信里有个“房卡群”。所谓房卡群，就跟约炮群差不多，但更为糜乱——有人把房卡拍下来发群里，有想法的就会直接过去，单人多人，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姜宁妤有所了解，是因为大学那阵子，一个学姐遭遇过这事，震碎过她的三观。
因此，一听李薇薇说起这个，她直接就皱起了眉，“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后悔了的状态。”李薇薇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怪不得人家说嫁人不嫁投行男，有一定道理的。”
以为她的憔悴是因为这件事，姜宁妤就说，“也不都是这样吧，要不我替你问问？”
“不用了。”李薇薇摇头，“我主要……想请你帮个忙。”
提起这件事，她有点难为情，“你……能不能借我500万？”
“……多少？”
姜宁妤一口果茶刚喝进去，差点喷出来。
“500万。”李薇薇语气凝重，“我爸公司被人搞了，家里凑了很多钱……还差500万。我没办法了。”顿了一下，“本来我想跟廖泽清商量一下的，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借点，但出了那档子事，我看到他就膈应。”
“我拿不出那么多，可能也就100来万。”姜宁妤拿出手机，想查查自己的工资卡。
然而，这话像震断了李薇薇脑子里的那根弦，她忽然绷不住了，眼泪往外飙，“姜姜……你能不能想想办法……我爸在医院躺一周了，他平时多高傲一人啊，被那些亲戚气得急救都进了两回。”她泣不成声，“我妈身体又不好……我实在没办法了……”
“你别哭，别哭。”姜宁妤慌忙抽纸给她，“我帮你想想办法。”
李薇薇抽抽搭搭地问，“能，能有法子吗？”
她一咬牙，“我问问我爸吧。”
“不行……”李薇薇眼泪不停地往外冒，妆已经花了，她边擦边哽咽，“我爸妈他们……已经问叔叔阿姨借了500万了，我实在没脸……”
姜宁妤愣了一下，犹豫了。
片刻，她试探地询问，“要晚上跟临栩月一起吃个饭吗？”
李薇薇泪眼朦胧地看她，“我跟他又，又没交情，他能帮忙就有鬼了……”然后又像想到了些什么，吸了吸鼻子，“不然……你帮我问问？他可能会看在你的面子上……”
“十万八万的他可能会，这个数我没底。”
她一脸纠结的忧思愁容，看得李薇薇有点内疚了，心情平缓了一些说，“抱歉姜姜，我不是逼你，可能怀孕了，我最近情绪不太稳定……实在不行，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什么办法？”
李薇薇哑然，说不上来。
她不由叹了口气，还是想为死党做点什么，“这样吧，我尽量帮你凑，有多少凑多少。”
没聊一会，李薇薇接了个医院电话就先走了。姜宁妤翻着微信好友的名字，发现能开口的就那么两个。并且可能一开口，关系就会变了。
凡事扯上钱，再纯粹的关系都会变味。
而且500万……不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能平白借这么大数吗？
但，问总要问的。
她想着，晚上吃饭的时候试探一下临栩月的口风，但从茶室出来，却不经意地瞥见匝道那边的大厦有两个身影走了出来。
一个熟悉，颀长挺直，清贵自如。
另一个有些陌生，身材娇小玲珑，穿着JK，长相清清秀秀的，称不上漂亮，但有种坚韧又干练的气质。
不巧，姜宁妤好事，在某报社官网搜到过这张脸。
安雨娇。
失神的刹那，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临栩月的信息，说的是：【还有点事处理，要晚一小时去接你了，饿的话先吃点东西。】
她很快回了句：【不用接了，玩得开心】
就屏蔽了他的消息。
然而，转身的时候，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高跟别了脚，竟断了。
她只好蹲在路边，在通讯录里认真地翻啊翻，好一阵子，最后拨了陆离的电话。
那边接起来的时候，背景音有些嘈杂。
她笑着问道，“又在交际啊？”
“嗯，有事？”陆离的声音却很冷淡，像是尽量在与她撇清关系。
空气里细小的尘埃在黄昏的光芒里跳舞。旁边就是地铁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履行着一个过客的姿态。
她忽然就想到，在她和陆离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她可以去另一个城市把他喜欢的手办买回来，而他也会因为她抱怨过“每次演出都很晚，肚子饿得不行”，就会带着中餐厅的宵夜去看她。无论多晚，无论刮风下雨，只要演出结束就会看到他的身影。
连临栩月都会问她“你喜欢陆离？”可见他们从一开始，关系确实很好。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变得与临栩月更亲近一些，而他也一直在悄然后退，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现在连听到她的声音都会厌烦。
究竟为什么呢？
姜宁妤忽然也有点绷不住了，带着哭腔说，“想让你接我一下不行吗？”然后丝毫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补了句“现在不用了”，就挂了电话。
没两秒，紧握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陆离重新打了过来，只有两个字，“在哪？”
她就报了地址。
感觉到路人投来的目光，姜宁妤觉得难堪又丢脸，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身上披上了一件外套，带着淡淡的薄荷气息。像电子烟沾染的味道，并不难闻。
她抬头，就看到陆离叹了口气，“怎么搞这么狼狈？”
她抿嘴不语。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常，陆离没再多问，主动弯下身子，让她搂住了自己的脖子。
随后一手拎起那双断掉的高跟鞋，另一只手收紧，便单手抱起了她，往路边开着双闪的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