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在喊着他的名字……
宛若一颗巨石投入了江雾的心湖，掀起了惊风骇浪，他不由自主地轻轻启唇，很低很低声地应，“嗯，我在。”
就像是以前，每一次她唤他，他都会应，我在。
然而下一秒，宋芒芒呢喃的声音忽地变冷，带着怒意，“你走开！”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手还配合着话语，抬了起来，往前一推，推开了江雾。
其实宋芒芒在睡梦里的力气并不大，江雾的身体却还是生生地往后倾倒，他脚步踉跄了下，手扶到了一旁的床头柜，才勉强能够站稳。
一盆冷水，就这样浇灭了他刚燃烧起来的一丝丝希望。
宋芒芒连在睡梦里，都能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她对他，真的没有过半分真心。
江雾的手，狠狠地攥了起来。
他很清楚，怎么处理他和宋芒芒之间的关系是最好的，把宋芒芒继续放在他的身边，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应该和两年那样，干脆利索地让她消失在他的眼前，让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不留一丝余地。
这样，他不会再被她动摇，不会再被她伤害。
明明什么都清楚的，明明很容易做决断的一件事情，明明道理都懂的，偏偏……他看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顾时问他，是不是重新喜欢上宋芒芒了？
他也想问自己，是重新吗？还是……从未停止过？
两年前的事，他放不下。
可宋芒芒，他似乎更……放不开。
哪怕是这样彼此憎恨着，埋怨着，伤害着，也想要，留着她在眼前。
卑微到可笑。
江雾唇角勾起自嘲的笑，他踉跄着脚步，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的时候，宋芒芒的眼角，缓慢地溢出了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她的声音变小了，很沙哑，还是呢喃着出声，“江雾，你回来……”
“我说谎了，我不要你走……”
“你为什么不要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了？”
“我改掉的话，你能不能，不要讨厌我……”
…
翌日清晨，阳光斜斜照射进来，室内暖洋洋的一片。
宋芒芒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缓了约莫一分多钟，才慢慢地拥着被子坐起了身。
昨天晚上她酒意上头之后，昏昏沉沉地就睡过去了，但这一觉她睡得并不好，她感觉自己在梦里一直哭一直哭，撕心裂肺地哭。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两年前遵守承诺，飞去国外后，前半个月，她人生地不熟，经常独自一个人在她那小小的出租屋里。
被退婚，被抛弃，被当成交易的筹码驱离，爱情，亲情，全部断送，她的人生一夕之间，被推入了无边地狱。
那时候，她也是每天都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的，一度……差点熬不下去。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痛哭了，她也很讨厌这种无助痛苦的感觉，因为哭是最无用的情绪。
要不是昨天江雾故意刺激她，她也不会又变回那个脆弱的宋芒芒。
狗男人江雾！他最好祈祷，他以后不会栽在她的手里！
宋芒芒恶狠狠地骂了他一通，这才下了床，走向浴室洗漱。
…
从楼上下来，宋芒芒径直去了厨房，准备随意给自己做点吃的。
昨天她实在是被恶心得反胃，后来吐了一通，此时肚子空空，已经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
她拉开冰箱，正在思考着做什么的时候，有脚步声走了进来。
宋芒芒微微诧异，是江奶奶和陈妈回来了？这么快吗？
她下意识地转身去看，男人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视线随后定在了江雾那张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庞。
然而她此刻并没有欣赏神颜的心情，甚至有想要一拳挥在他那张脸上的冲动。
都是他，害得她在梦里都在哭，哭的她一觉醒来，脑袋晕乎，头重脚轻的。
他为什么还不走啊！还想要干什么？宋芒芒眸底迅速升起警惕和戒备。
江雾将她的情绪尽收眼底，心口处不由地一刺，走向她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隔着三步之遥的距离。
江雾并不说话，只沉沉地盯着宋芒芒，盯得宋芒芒背脊微微有些发凉，她宁愿他直接出招，也好过这样不言不语地看着她，看得她实在心里发毛。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大不了她叫个外卖，或者出去吃。
思及此，宋芒芒关上冰箱的门，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可在和江雾擦身而过的时候，江雾忽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砰地一声，摁在了冰箱门前。
宋芒芒双眸迅速瞪大等圆，她就知道……江雾这个狗男人不安好心，还想要继续欺负她！
她的手用力地抵在江雾的胸前，愤怒地瞪着他，厉声道：“江雾，你还想要干什么？”
想干什么？
江雾垂眸，看着困在冰箱和自己身躯之间的女人，他竟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昨天出了主卧之后，去了外面的露台，几乎抽了一整夜的烟，他都没有想清楚，他到底想要想干什么。
只是她要从他的眼前离开的时候，他反射性地抓住她，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如此而已。
是啊……如此而已。
宋芒芒看着江雾眸底的光忽明忽暗的，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她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但如果江雾太得寸进尺，太过分的话，她也不会继续忍气吞声下去了。
约莫过了十几秒，江雾才动了动唇瓣，嗓音低沉，略有些沙哑，“宋芒芒，昨天……你把我的看护赶走了。”
所以，他现在是准备翻昨天的旧账了？要修理她了？
事情做了就做了，宋芒芒自然也不会否认，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
宋芒芒扯了扯唇角，毫不畏惧地对上他的眼眸，甚至有些挑衅地开了口，“对，那又如何？怎么？江总您也要依瓢画葫芦，把我也赶出去吗？”
那她还真的是求之不得了！
她不知道她这句话里面哪一个字好笑了，竟让江雾勾了勾唇角，轻笑了一声，还学着她昨天的话，回了她，“你做梦吧！”
停顿了一下，他黑眸微微眯起，嗓音压得越发低，一字一字开口，“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