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动了手指。
宋芒芒当时脑袋一片空白，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竟就这样冲了出去。
几个大汉也没有意料到她会忽然间跑过来，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几乎是整个人直接扑到了江雾的身上，挡在了他的身前，下一秒，子弹射中了她的后背，巨大的疼痛瞬间侵袭上来，她脸上的血色尽失。
她瞪大的双眸里，倒映着江雾震惊的眸子，那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到他脸上有情绪波动。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实在是太疼了，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的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
再之后，她听到江雾那好听至极的声音在喊着她，“宋芒芒！”
她的心微微一震。
那四年她一直追着江雾跑，江雾却一直无视她，连眼神都没有往她身上瞟过几眼，她还以为……江雾都未必记得她是谁，她叫什么名字呢。
没想到，他知道她是谁，也叫得出她的名字。
这一声，还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呢，和她想象中的一样，他叫她的名字，叫得真好听。
可是，她似乎要死了……
她还这么年轻，还没能追到江雾，却就要这么死了。
但能救下江雾，她似乎也并不后悔。
她很想要睁开眼睛，再看一眼江雾，终究还是抵不过眼皮的沉重，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那时候，她在黑暗中走了很久，一直困在那里，怎么也走不出来，直至她又听到江雾的声音，还是在喊着她的名字。
她顺着那个声音走，忽地见到前方一大片亮光，她拼尽全身的力气跑过去，在走入光芒的那一刻，她的眼睛也跟着睁开了。
一护士正在为她量血压，见着她醒过来，笑着道：“小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啊，你的家人和你的小男友都要急坏了！”
闻言，宋芒芒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活过来了，护士姐姐的话，她怎么听不懂呢。
家人是有，可她哪来的小男友啊？
宋芒芒下意识地说，“护士姐姐，我还没有男朋友。”
她想要的男朋友，人家正眼都不带瞧她一下的。
护士却不以为然，只以为她是害羞，“那么好的男朋友都不承认啊？你都不知道，他抱着你来医院的时候，那着急的模样，小小年纪，气场可强了，吓得我们院长都亲自过来接待了。”
“还有啊，你手术后，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过来陪着你，一待就是大半天呢。”
宋芒芒听得一愣一愣的。
根据护士的描述，她说的那个小男友应该是江雾，看来他们那天是获救了，但是吧……江雾居然会每天来陪着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还是不敢相信，低低声道：“真的吗？”
护士正要回答，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护士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的问题，让你的小男友来回答你吧。”
她收起量血压的东西，继而退出了病房。
宋芒芒躺在那儿，看着江雾那高高瘦瘦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入她的视线中，她黑色的瞳孔不由紧缩，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一眨眼，眼前人就不见了。
直至江雾定定地站在床边，薄唇轻启，声音虽一如既往的淡，却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度，“还有哪里不舒服？”
呃……
真的是他。
这么好看的脸，这么好听的声音，除了江雾，别无他人。
宋芒芒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然一动，她的伤口处似乎被扯到了，疼得她蹙起了眉头。
江雾弯下腰，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道：“别乱动，子弹射穿了你的后背，幸好是卡在了骨头里，不然，你会当场毙命。”
当场毙命……
宋芒芒后知后觉地害怕，真的就是差一点，她就去见了阎王了。
捡回一条命，她还是很珍惜的，不敢再动了，连说话都是轻轻的，“谁救了我们？”
“警察及时到了。”江雾轻描淡写，像是不愿意多说。
宋芒芒点了点头，“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他看着确实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宋芒芒又点了点头。
之后是一阵沉默。
毕竟算起来，他们两个人……真的并不熟，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但好不容易有这样相处的机会，宋芒芒又不甘心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她想了想，又开了口，“刚才护士姐姐告诉我，你每天都会来陪我，是……真的吗？”
“嗯。”江雾言简意赅。
“为什么啊？因为我救了你吗？”
“嗯。”
“……”
虽然江雾是有问必答了，但宋芒芒觉着，他也不过是因为这救命之恩而已。
等她康复了，也江雾估计又要回到陌生人的状态了。
兴许是鬼门关上走一遭，她无所畏惧了，竟不管不顾地说了一句，“江雾，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
江雾像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不害臊的话，黑眸凝望向她，眸底光芒浮动。
宋芒芒自己说完，却没有那个脸皮承受少年的注视，她红着脸，弱弱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开玩笑的。”
她救他，是出于本能，也不是为了挟恩来要求他什么的。
江雾并未立即说什么，他拉过椅子，坐了下来，黑眸沉沉盯着她一会儿，才开了口，“那一天，是你的生日，你许愿了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使得宋芒芒愣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一天，是指她救他的那一天。
虽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但她还是如实地回答了，“还没来得及，现在也过去了。”
她手术后，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星期呢。
江雾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火柴盒，划拉一声，点燃了一只。
小小的火焰呈在了宋芒芒的眼前，她听见少年低沉悦耳的嗓音，“还你，许吧。”
这是要还给她一个生日愿望？
宋芒芒之前四年的生日愿望都是一样的，所以此时也脱口而出，“希望我能成为江雾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