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启禀王妃,马长史传书信一封,让属下转交于您!”
侍卫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长孙娉婷听完侍卫的传话,脸上的笑意快速敛去。
她有些想不明白,是什么样的急事,让马周连往她这边跑步一趟的时间都没有。
还非得遣人专程送一封书信来。
就在长孙娉婷思考这封信背后的关键时,已经快步上前,从侍卫手中接过那封信函,转身递到长孙娉婷面前。
信封上并未盖火漆,只是潦草写着 “王妃亲启”四字。
墨痕还带着几分湿润,想必是马先生仓促间提笔所写。
“辛苦你跑上一趟了,去账房领赏吧!若有马长史那边传来消息,记得回来禀告一声。”
长孙娉婷一边指尖飞快地拆开信封,一边对着立于一旁的侍卫温声道。
侍卫连忙躬身领命退下。
等到长孙娉婷展开信纸,马周遒劲却略显凌乱的字迹映入眼帘。
“臣于今日午后,收到来自于燕王殿下从前线传来的急信,事关紧急,臣需先前往一趟勾注山,继而前往长安一趟,这段时间幽州诸多事务,怕是要劳烦王妃暂且统筹全局!”
“归期未定,万事皆可自断,可行非常之权宜,不必拘泥于常例。若遇非常之事,可向袁老先生垂询。”
马周向来字迹工整,可此次信纸后半段,字迹却愈发仓促,甚至有两处笔画,粘连在了一起,显是马周急于动身,书写时,这才潦草仓促了些。
书信末尾,马周还补了一行小字。
看样子是有些担心长孙娉婷,心里有负担,这才特意放缓了笔锋,添上几句宽慰之语。
“不出二三日,袁先生当即返回幽州,论学识,袁先生学贯古今,论智谋,深谙韬略,更是洞彻人心。臣离期间,遇疑难不决之事,可向袁先生求教,必能为王妃解惑。”
在读完马周仓促间书写的书信后。
长孙娉婷眉峰紧蹙,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信纸,眼底的温婉,也彻底被浓浓的疑惑所取代。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要让马周亲自跑一趟勾注山和长安?
虽然说,马周的长史一职,从品秩上来说,只有区区从四品上。
但在燕王府,以及燕王所在的封地上,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人物。
甚至可以说,与暂任司马的裴行俭,一武一文,是李恪倚若的左膀右臂。
幽州的粮饷调度、流民安置、城防部署,桩桩件件的政事都离不得他。
可如今李恪却要他抛下这一摊子事,远赴长安。
到底是所为何事?
勾注山地势险峻,是幽州通往草原的咽喉要地,马周特意提及要先去那里。
难道是藏有什么关键物件,或是要见什么重要之人?
而最近一段时间,长安的朝堂上,根据锦衣卫传来的消息。
除了对三郎所立的军功,有所非议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风波。
那马周此去长安是为殿下辩白,还是要应对什么棘手的问题?
一个个疑问在长孙娉婷心头盘旋,让她愈发觉得此事扑朔迷离,迷雾重重。
长孙娉婷指尖越攥越紧,信纸边缘被捏得发皱。
“袭香,”下一刻,长孙娉婷突然抬眼眸,语气带着几分沉凝。
“你现在立刻去查一下,看看最近几日定襄城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消息。”
袭香也从长孙娉婷的语气和神态中,察觉到了不寻常的凝重气氛。
这时的她,也顾不得劝说长孙娉婷去吃晚饭,立刻收敛了神色,肃然应道。
“是,奴婢这就去查!”
“等等......”
就在她刚转身要走,却又被长孙娉婷叫住。
“还有,最近一段时间,袁老先生的行程轨迹,也一并打探清楚。我要知道他最近见了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
长孙娉婷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记住,要做得隐秘,不要惊动任何人。”
她的话语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了更深层的涟漪。
袭香此时,还不清楚小娘子为何要如此隐秘地,打探袁老先生的行踪。
只觉得自家小娘子的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凝重,连忙躬身应道。
“奴婢谨记吩咐,定当隐秘行事,绝不走漏半分风声!”
说罢,她脚步放轻,快步退出了房间。
其实,也不怪长孙娉婷把目光投向了袁天罡。
盖因为袁天罡最近一段时间,就如同消失了一般,音讯全无。
这位奇人虽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常在王府露面。
但与燕王府关系匪浅,更是李恪极为敬重的谋士。
长孙娉婷总觉得,他这一段时间的销声匿迹,与马周的仓促离去,有很大的关联。
不然,马周若是要赴京的话?大可以直接乘船走水路,经太原转长安。
既快捷又安稳,岂不是更快?
何必特意绕道去那地势险峻的勾注山?
除非,那里有他必须亲自去取的东西,有他必须亲自去见的人。
亦或是……与父亲近来频频来信打探情况有关?
这个念头如同暗夜中的一道电光,骤然划过她的脑海,让她心头猛地一紧。
想到这,长孙娉婷下意识转头看向,桌角那封尚未开启的家书。
父亲那日渐迫切的试探与马周此刻不寻常的离去。
这两条原本看似不相干的线,此刻却隐隐有交织在一起的趋势。
若真如此…那幽州,乃至远在前线的李恪,到底做了什么事。
竟然引得长安方面如此大动干戈,甚至需要马周这般隐秘行事?
想到这里,她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伸手取过了那封,她刻意回避的家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