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省里比赛，至少在那边待三五天。
程妈妈怕她吃不好，把奶粉，蛋糕，麦乳丁，通通塞进行李包里，让她跟程超说一声，省得他担心。
张绣给程超打过去电话，程超同意了，只是再三叮嘱，让她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到了星期六，张绣把厂里安排妥当，提着行李包，来到了绣师协会。
院子里，已经等了很多人了，各组组长在点名。
“王春花，王春花到了吗？”冯组长喊。
“到了。”王春花举起手，又黑又胖的脸上满是笑容。
冯组长又问，“张绣呢？
“在这儿。”张绣走上前去，
她今天穿了双方口皮鞋，黑裤子，上头是件娃娃领小褂，淡黄色，偏宽松的款式，看不出肚子。
倒是因为颜色太嫩，把一张小脸儿衬得更白净。加上长到腰的头发，就那么披散着，又黑又亮，跟电影明星似的。
往人堆里一站，分外出挑。
王春花斜了她一眼。
点完名，冯组长收起名单，“先歇会儿，等等别的组员。人来全再出发。”
没参加过比赛，张绣实在不懂，闲着也是闲着，便想提前了解了解，“组长，比赛的时候，有没有要注意的？”
冯组长说：“这比赛……”
没说完，会长来了，瞄了眼张绣，才喊，“人都到齐了吧？”
冯组长去会长那边了。
组长们和会长商量片刻，会长点头，“让她们上车吧。”
胡同口停着辆大客车，等大家一一上去，张绣才上车。
前面的位子，坐的都是会长和组长，资历高的组员占中间，最后一排都是新人。
她提着行李走过去，王春花往边上挪了挪，坐到了俩座位中间。
没别的位子了，张绣把行李放脚下，“让让。“
王春花拿出个小镜子，拨拉她的头发帘儿，像没听见。
“都坐好。”司机喊了一声，发动汽车。
“我这边没座位。”张绣说。
冯组长一听，就要过来看情况，还没挪地方，会长让他坐下，
“没座位就站着吧，反正就两个多小时的路。”
说完，吩咐司机，“开车。”
“等等。”张绣拦住。
会长不干了，“张绣，你还年轻，站一会儿怎么了？不能因为你一个，坏了大事。”
没搭理她，张绣提起行李包，扔王春花身上。
王春花没留意，小镜子掉地方，咕噜噜滚远，她一下子就急了，把行李一推，站起来吼了句，“张绣，你干什么？！”
便去捡镜子。
座位空出来，张绣坐下，顺手把行李放到旁边。
捡完小镜子回来，王春花没地方坐了，指着张绣，“给我让开！”
张绣往后一靠，“王春花，别耽搁大事。”
朝司机说：“大哥，开车吧。”
车开动了，王春花晃了晃，抓住扶手，气得直跺脚，“组长，您就不管管？”
扶着座位过来，冯组长让王春花去前面坐着。
王春花愣了愣，没敢去。
“你们都是新人，有的参加过比赛，有的不懂，我给你们讲讲。”
冯组长说着，往中间坐，几个新人左右挪了挪，张绣把行李放到脚下，让出位子。
冯组长坐下说：“这次参加比赛的一共有十二个县，第一回先抽签，到那个县，跟哪个县比，赢了的，有资格进入下一轮。”
“要是赢到最后呢？”有人问。
冯组长笑，“赢到最后，不仅给咱们县争光，还有奖金拿。听说，这次比赛省里很重视，还请电视台了，说不定，能上电视呢。不过，具体的，主办方说了算……”
到省城，已经快中午了，主办方安排的住处，是一家宾馆，楼很高，看上去很高档。
比赛下午开始，会长让大家放下行李，赶紧去吃饭，吃完饭集合，去熟悉熟悉比赛场地。
走进宾馆，一说是参加比赛的，服务员热情地往房间里带。
张绣分到的是一个标间，挺干净，两张床，本来又跟王春花住一间，冯组长怕俩人掐架，另外安排了一位大姐。
大姐姓杨，四十来岁的年纪，笑起来很和善。张绣叫了声“杨姐。”杨姐搭了声腔，俩人就各自收拾东西了。
拿出毛巾，洗漱用品，把行李放好，张绣就算收拾好了。
日头照在身上，有点热，她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件浅蓝色的衬衣，虽然也宽松，但是短了点，没遮住鼓出来的肚子。
见杨姐在换被罩，过去搭了把手。
杨姐笑了笑，瞥了眼她肚子，接着铺床。
忙活着，有人敲了两下门，张绣打开，外头是王春花。王春花脸上带着点儿不痛快，
“都等你呢，还不去吃饭！”
餐厅里人挺多的，伙食种类也不少，张绣转了一圈，挑了个辣子鸡丁，一个酸辣白菜，又拿了个馒头，坐在杨姐对面。
杨姐问，“怀了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张绣一边吃，一边说。
“你怀的，八成是个闺女。”杨姐瞧了瞧她的菜，眼里多了些亲近。
孩子是闺女，还是儿子，都好。
“听说，你男人挺有本事，在哪儿干买卖呢？”杨姐又问。
张绣正要搭话，旁边坐下两个女人，端着餐盘，应该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很年轻。
一个说：“听说了吗，这回投资方，来头可大了。”
“哪回投资方来头不大？不是省里大老板，就是南边儿大老板。”另一啃口鸡腿，“不过，这回的老板真大方。”
“那当然，这回好几个呢，不止省里老板。听说，还有个京都来的，公司叫什么……”
“管他呢，来头再大，跟咱有啥关系，我就想拿个第一名，要那五千块奖金。没准，还真能上电视。”
女人嘴里填着饭，嘿嘿一笑，“万一那老板，还没娶媳妇儿呢。”
“得了吧？你见过大老板打光棍儿？那又秃头，肚子又大的，都能娶上媳妇儿。”
正听着，会长敲了两下桌子，
“张绣，那老板跟你没关系，赶紧吃，别拖大家后腿。”
张绣低头吃饭。
第一名，她志在必得。
至于那老板是谁，根本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