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风有些凉，张绣拿出件外套披上，跟尚老师一起，走出火车站。
刚出站口，就有人来接尚老师了，车挡风玻璃贴了张小纸条，上头写着，华夏绣师协会。
尚老师问她俩，有没有人来接，要是没有，就先去协会坐坐，天亮了再出门。
张绣还有事要办，就告诉尚老师，一会儿就有人来接。
尚老师让她们注意安全。
东边才隐隐发白，路灯还派得上用场，灯下，卖早餐的一个挨一个，包子馒头，大油条，热腾腾的米粥，豆浆，还有烤红薯。
下了火车的，都坐下吃饭了，张绣问赵婷，“饿不饿？”
“吃油条。”赵婷说。
找个位子坐下，老板给端来几根油条，两碗豆浆。
赵婷边吃，抬头扫了眼周围，“这京都，跟省里也差不了多少。”
确实，目前来看，除了马路宽点儿，没其他区别。张绣往远处看去，灰蒙蒙一片，还看不清。
她从兜里拿出两张纸条，一张是尚老师给的，绣品展览的地址，另一张，是程超的住处。
人生地不熟，这个地方在哪儿，她心里没底，就去跟老板打听。
老板拿着筷子，把油条翻了个面儿，瞥眼纸，“这地方住的，不是有权的，就是有钱的。走亲戚啊？”
“嗯。”张绣问，“远不远？”
“你要是打车，得一个小时，坐三轮儿，就看他蹬得快慢了，至少一个半钟头吧。不过闺女，我得提醒你，小心黑三轮儿，黑出租。”老板夹出油条，去给别人送了。
张绣坐下吃饭。
“绣绣。”赵婷还是有点担心，想了想，说：“要真把你男人，跟他那情人堵被窝里，你可不能生气，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
“我知道，放心吧。”张绣淡淡应了声，把纸条攥得变了形。
吃完饭，提着行李站起来，就有个蹬三轮的来了，是个小伙子，眉眼精明
“两位，头一回来京都吧？去哪儿？保证价钱公道，一分不多收。”
“坐不坐？”赵婷问张绣。
三轮车太慢，张绣摇摇头，带赵婷去等出租车。
“出租车瞎要钱，弄不好，还把你们俩卖了呢。”三轮车追过来，“你们说去哪儿？我保证安全送到。”
张绣想了想，把地址给他看，“去这里，多少钱？”
三轮车瞄了一下，眼珠子一转，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张绣问。
三轮车笑了一声，“一看两位小姐，就是头一回来京都，二十块能干嘛？两百。”
这时候，出租车停在面前，张绣开门，让赵婷先上去。
“小姐，别走啊，能商量。”三轮车急忙说，“你俩去的那地儿，也不缺这几个钱是吧？”
张绣坐进去，关上车门。
“去哪儿？”司机从后视镜，看着她俩。
“盛荣别墅区。”张绣说。
发动汽车，司机问，“第一次来京都？”
“是……”赵婷正要说话，张绣打断，“我住盛荣。”
她给赵婷使了个眼色，赵婷立马就懂了，这是怕被骗，“就是，谁说我们第一次来，这破京都，我都逛遍了。”
司机笑，“盛荣那边房子可贵得很，你家里肯定有大老板。”
“那是。”赵婷搭话。
太阳出来，车也多了，窗外的楼一栋比一栋高，霓虹灯来不及灭，化成红红绿绿的点，隐没在灰蒙蒙的晨光里。
走了一段，路越来越窄，高楼大厦变成了平房，张绣觉得不对，盛荣别墅区谁见谁说贵，肯定在最繁华的地段。
皱了皱眉，看向前面的司机，“走错路了。”
“啊？”赵婷往窗外看去。
后视镜里，司机嘴角勾了一下，“没错儿。不过，这条路贵点儿，你们俩家里那么有钱，不在乎这仨瓜俩枣儿的。”
“多少钱？”张绣靠在椅背上。
司机一手抓着方向盘，举起另一只手，拇指食指一伸，“八百。”
“什么？”赵婷有点急，“你抢钱啊？！”
“我要是不给呢？”张绣慢悠悠问。
司机笑了一声，“不给，别怪我把你们俩扔到没人的地方。啧，啧，一个漂亮小媳妇儿，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拣哪个当老婆都赚……”
话没说完，张绣手里寒光一闪，从身后，把一柄小刀抵在他脖子上。
脖子一凉，司机脸瞬间就白了，手哆嗦了下，差点儿抓不住方向盘，“你…你干什么？打、劫啊？不是，姑奶奶，你手别抖……我、我可没钱。”
“去盛荣。”张绣说：“马上。”
半个小时后，司机踩下刹车，汗顺着脖子往下流，“两位姑…奶奶，到、到了。”
俩人下车，果然看见小区门口的大牌匾，上头正写着盛荣别墅区。
张绣一手拿刀，一手拿着钱，问司机，“多少钱？”
司机一脚油门，没了影儿。
赵婷大笑，“绣绣，你太厉害了。”
这盛荣别墅区，不愧是有钱人住的地方，里面跟花园儿似的，隔不远就有棵大树，树荫里，是一座座小洋楼。
天还早，小区门口特别清净，大栅栏门还关着。
张绣收好钱和刀，过去推门，旁边值班室，出来个保安，打着哈欠问，
“干嘛的？”
“找人。”张绣说。
“找谁？”
“二号别墅，程超。”
隔着门，保安打量她两眼，“有通行卡吗？”
“没有。”张绣说。
“那……说名字，我去通知程先生，他同意，才能进。”
说名字，再通报，还怎么堵他被窝，“不用打电话，我进去跟他说。”
“是啊。”赵婷帮忙说好话，“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那可不行。”保安说：“没通行卡，谁都不许进？”
“绣绣，怎么办？”赵婷问张绣。
千算万算，没想到找自己男人，还要用什么通行卡。
张绣正琢磨办法，来了个女人，穿着白色小裙子，一副乖乖女的模样。
她一手提着早餐，另一只手拿着大哥大，一边走，一边说：“知道了叔叔，对程哥哥不能使阴招，我给他送早饭，打算一点一点拿下他。放心吧，记住了。”
女人挂上电话，让保安开门，保安恭敬地喊了声，龙小姐。
就把栅栏门打开了。
正要往里去，张绣拦在她面前，问保安，“为什么她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