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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首领被自己镇住,踟蹰不前,黑衣人胸膛剧烈起伏片刻,强行压下激动的情绪,声音放缓,但依旧带着冷意,给出了一个看似“让步”、实则更显“坦诚”与“受制于人”的方案。

“若将军还不放心......也罢。韩某再退一步。计划施行之前,你们大可将阿糜从三层阁楼中暂时转移出来,安置到府中其他更为隐蔽、防守更严的房舍之中。如此一来,即便......即便最后真有意外,苏凌未死,甚至有所反扑,阿糜依旧牢牢在你们掌控之中!”

“有阿糜在手,我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有丝毫不利于你们之举!弃阿糜于不顾我做不到!”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动摇了首领心中最后的疑虑。

是啊,阿糜是他们手中最大的王牌,也是钳制黑衣人最有效的枷锁。只要阿糜在手,黑衣人便投鼠忌器,翻不起大浪。将其转移,更是加了一道保险。而黑衣人主动提出此点,更显其“合作”的“诚意”与“无奈”。

首领沉默良久,目光在黑衣人脸上来回逡巡。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他没有立刻回应黑衣人,而是转身,对着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一旁的“须佐”与“阿昙”,用他们晦涩难懂的异族语言,低声而快速地交谈起来。

三人语速极快,神情严肃,时而争论,时而点头。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商议似乎有了结果。

首领重新转过身,脸上那最后的阴霾与疑虑似乎已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更加“诚恳”甚至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

他对着黑衣人拱手道:“韩君息怒,方才......是本将军多虑了。人心隔肚皮,世事难料,本将军身负重任,不得不慎,还望韩君体谅。”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而热切。

“如今,本将军已与部下商议清楚,韩君之计,天衣无缝,韩君之诚,日月可鉴!本将军......完全信任韩君!”

“既如此,一切便依韩君之计行事!我等必全力以赴,在这座府邸之中,布下天罗地网,就等那苏凌......自投罗网!”

黑衣人闻言,脸上怒色稍霁,也淡淡地拱了拱手,语气恢复了平静。

“将军能如此想,那是最好。韩某别无所求,只愿计划顺利,苏凌伏诛之后,将军能信守承诺,放了阿糜,让我夫妻团聚。”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首领拍着胸脯,满口应承,脸上笑容灿烂。

“韩君立此不世之功,不仅是我帝国之友,更是女王陛下之贵客!事成之后,不仅尊夫人安然归还,金银财宝,高官厚禄,亦任韩君挑选!本将军以武士荣誉担保!”

黑衣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既如此,不知将军打算何时开始准备,又计划何时......实施此计”

“兵贵神速,迟则生变!”首领眼中寒光一闪,斩钉截铁道,“既然计划已定,自然是越快越好!”

“本将军即刻便开始暗中布置,调整机关,调配人手,转移......嗯,安置尊夫人。韩君那边,也需尽快设法,将‘线索’巧妙地送到苏凌手中,引他前来!”

黑衣人略一沉吟,沉声道:“好。事不宜迟,就在明晚!明夜子时之前,韩某必设法让苏凌‘发现’此处,并‘确信’此处藏有孔丁勾结异族的铁证与异族重要人物。以苏凌的性格与职责,他必会亲自前来查探!届时......”

他没有说完,只是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干净利落、斩钉截铁般的“手起刀落”姿势!

“哈哈哈!好!明晚子时!就在此处,恭候苏凌大驾!”

首领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狰狞与快意。

“韩君放心,我等必做好万全准备,定叫那苏凌有来无回!此事,就全拜托韩君了!”

说着,他甚至假惺惺地朝着黑衣人,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行了一个他们异族表示极度感谢与托付的礼节。

黑衣人微微侧身,算是受了半礼,神色依旧淡然。他不再多言,只是朝着首领最后拱了拱手,声音平静。

“既如此,韩某告辞。明晚......见分晓。”

首领连忙示意一直侍立在门边的那名温婉侍女开门。侍女躬身拉开沉重的朱漆大门,清冷的夜风与月光瞬间涌入。

黑衣人不再回头,大步踏出门槛,身形迅速融入门外的夜色之中。他步履看似从容,实则极快,几个起落,身影便在院墙外的竹林小径间几个闪烁,彻底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与苍茫的山影里,再无踪迹可循。

首领站在门内,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幽深地望向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八字胡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难以捉摸的弧度。夜风穿堂而过,吹得厅内灯火一阵明灭摇晃,将他矮小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拉得斜长而扭曲。

“须佐,阿昙,”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用的是异族语言,“立刻按照方才商议的,开始准备。机关全面检查,人手重新部署,暗哨加倍......还有,立刻去将那个女人,从阁楼里带出来,秘密转移到地窖密室,加派双倍人手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哈依!”两名武士躬身领命,眼中凶光闪烁。

首领缓缓踱回厅中,在刚才黑衣人站立的位置停下,低头看着光洁的地面,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留下的冰冷气息。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韩君......明晚,但愿你真的能......将苏凌引来。这座‘瓮’,可是为你和他......精心准备的啊......”

夜色,愈发深沉。龙台大山的轮廓在黑暗中沉默着,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等待着明晚那场注定血腥的盛宴。

首领背对着门,负手而立,等了一阵,门外传来极轻微的、有节奏的脚步声,不是木屐,而是软底快靴踩在石板上的细微摩擦声,由远及近,在门槛外恰到好处地停下。

“进来。”

首领没有回头,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死水,在空旷的厅堂里激起回响。

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两道身影如鬼魅般滑入,又立刻将门掩上,隔绝了外面的微光与声响。来者正是须佐与阿昙。

两人在首领身后五步处站定,动作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头颅深埋。

“大人。”

首领依旧没有转身,只是抬起一只手,做了个“近前”的手势。

须佐与阿昙起身,膝行而前,直至首领身后一步之遥,重新垂首跪好。这个距离,既能听清最低的耳语,又能确保绝对的恭敬。

首领缓缓转过身,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气音,开始吩咐。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他们语言特有的、短促而坚硬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冰碴,落在须佐和阿昙耳中,却重若千钧。

须佐和阿昙凝神静听,身体纹丝不动,只有偶尔急速收缩的瞳孔,显示着他们内心正在疯狂记忆和消化这些关乎生死、也关乎任务成败的细节。两人皆默然点头,动作轻微却坚定,表示完全明白。

吩咐完毕,首领直起身,又眼神更冷了几分,盯着虚无的黑暗,仿佛已经看到了明日血光飞溅的场景。

须佐这时才微微吸了口气,喉结滚动一下,用同样低哑但清晰的声音,以他们的语言问道:“大人,一旦计划成功,苏凌殒命......”

他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头颅几不可察地偏了偏,望向侧后方一扇紧闭的、通往别馆更深处小径的角门——那里,正是之前那名传递消息的黑衣人消失的方向。

“......那个姓韩的,该如何处理”

首领闻言,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须佐脸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整个人的气息却骤然变得森寒刺骨。他想了想,蓦地,他嘴角向一侧扯动,并非笑容,而是一个充满了刻骨鄙夷与残酷杀机的扭曲表情。

“大晋人皆卑贱!”

他开口,声音不再压低,反而带着一种刻意张扬的、阴恻恻的讥诮,用的是大晋话,仿佛要让这屋里的桌椅都听清他的论断。

“此等卑贱种族,怎么能与我们天照大神的子孙平起平坐”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浸了冰水。

“事成之后,他,也就没什么用了。”

说着,他抬起右手,手掌并拢如刀,在脖颈前干净利落地一划!

动作快、狠、绝,不带丝毫犹豫,那手势在昏黄灯光下划过一道森然的弧线,带起的风甚至拂动了近处灯苗,光影在他脸上剧烈一晃,映得那杀意如有实质。

须佐和阿昙皆是身躯一震,猛地抬头看向首领,眼中难以抑制地掠过惊色。

这惊色并非出于对杀戮本身的畏惧,而是源于这道命令的绝对与冷酷——姓韩的毕竟提供了关键情报,是他们此刻的“合作者”。

尤其须佐,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触及首领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然而,他终究还是再次垂下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大人明鉴......只是,糜姬千岁恐怕......”

“八嘎!”

未等他说完,一声短促、暴烈、充满怒意的低吼从首领喉咙里迸出!

他向前猛地踏出半步,腰间佩刀的刀镡撞在腰带上,发出“咔”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额角青筋隐现,盯着须佐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刺穿。

“这是命令!”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砸出来,又换回了他们的语言,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糜姬千岁既然是天照大神的子民,女王陛下的儿女,就应该懂得什么是大局!她不会对区区一个晋人贱民生出无谓的妇人之仁!”

他的怒火并非全然作伪。

计划进行到最关键处,任何一丝“软弱”或“不确定”都是致命的毒药。他需要的是绝对服从的“刀”,而非瞻前顾后的“人”。

须佐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震慑,头垂得更低,几乎触地,不敢再发一言。

他能感受到身旁阿昙那愈发沉静、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气息——那是一种彻底摒弃个人情感,完全化为工具的准备状态。

首领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两下,强行压下怒火,但眼神中的阴鸷和决绝丝毫未减。

他不再看须佐,目光重新投向那扇角门,又似乎穿过了门扉,投向了更深远的、充满血腥与权谋的未来。

他摆了摆手,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却更添残酷:“去吧。按计划准备。明日,只许成功。”

“哈依!”

须佐与阿昙同时应声,这一次,声音里再无任何迟疑。

他们保持着跪姿,低头躬身,缓缓后退,直至门边,才起身,悄然拉开房门,闪身出去,又将门无声合拢,动作流畅而恭谨,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答从未发生。

厅内,又只剩下首领一人,以及那明灭不定的灯火,和浓得化不开的阴影。

他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作,方才的暴怒仿佛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更为深沉冰冷的寂静。

他缓缓踱起步来,脚步沉重,在空旷的地板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走向目标剩余的距离,又像是在踩灭心中最后一丝可能的人性微光。

踱了几个来回,他停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夜色中那座仅有一点孤灯、仿佛随时会被黑暗吞没的闺楼轮廓。看了许久,他才转过身,面朝厅外无边的黑暗,用一种特殊的、带着某种韵律的腔调,低声说了几句他们的异族话。那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召唤特定存在的暗语。

话音落下不久,通往内院的小径上,传来几乎细不可闻的脚步声。

那脚步极轻、极稳,踩在铺着薄霜的石板上,几乎没有声音,但一种温婉而静谧的气息,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悄然弥漫开来。

过了一阵,厅门再次被无声推开一道缝。

一道穿着淡樱色素雅襦裙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正是之前为他们开门的侍女。

她低眉顺眼,行走间裙裾纹丝不动,来到厅中,在首领身后三步外盈盈拜倒,姿态恭谨柔顺到了极致,仿佛一件没有生命却异常精美的瓷器。

“玉子。”

首领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闺楼的方向,声音听不出情绪。

“哈依,大人。”

玉子的回应轻柔悦耳,如同珠落玉盘。

首领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词句,然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深意。

“明日行动结束之前,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时时刻刻观察,不能有半点闪失。”

他特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千万,不能惊动了......”

说完,他终于侧过脸,朝那闺楼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一眼里,有审视,有警告,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玉子始终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头颅低垂。

她没有顺着首领的目光去看,也没有露出任何疑惑或惊讶的表情。

在首领话音落下,并投去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后,她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额头几乎触及冰冷的地面,然后用她那特有的、温顺而坚定的声音,清晰回答。

“哈依。玉子明白。”

“定然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厅堂里轻轻回荡,然后被无边的寂静吞噬。窗外,夜色正浓,黎明前的黑暗,厚重得仿佛永远化不开。

............

黜置使行辕,后院静室。

夜色已深如浓墨,行辕内大部分灯火都已熄灭,唯有这间偏僻静室还亮着一豆孤光。

室内陈设简朴,一榻,一桌,两椅,一架书,空气里弥漫着清冷的墨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提神醒脑的冰片气味。

苏凌半靠在一张铺了旧毡的软椅上,眼睛微闭,呼吸悠长,仿佛已沉沉睡去。他褪去了觐见时的官袍,只着一身白色常服,腰间松松系着带子,显得随意而疲惫。

然而,那只搭在椅边小几上的右手,食指与中指正沿着青瓷茶卮温润的卮壁,极轻、极缓地摩挲着。

茶卮中的茶汤尚温,一缕极淡的白汽袅袅升起,在他冷峻的面容前盘旋、消散。

他并未睡着。

他想到了天子刘端。

苏凌的指尖在茶卮沿停顿了一瞬。

这位年轻的天子,给他的感觉如同笼罩在深宫之上的雾,看似淡薄,却难以穿透。

支持或许有。切割孔鹤臣与丁士桢的决心也可能有。

但这支持有几分是出于整顿纲纪的公心,几分是借他苏凌这把“刀”去斩除权倾朝野、渐成掣肘的权臣

而那“切割”,是真心悔悟,壮士断腕,还是事到临头,迫不得已的弃车保帅抑或......更险恶些,是坐山观虎斗,待他与孔、丁两败俱伤,再来收拾残局,重掌乾坤

苏凌心中渐渐明晰。

刘端的态度,是暧昧而权衡的。他给自己黜置使之权,赐下那面关键时刻可调动少量禁军、直奏君前的“金令”,是实实在在的支持,至少表明在现阶段,天子需要他苏凌去破开局面,去触碰那些连天子自己都觉棘手的利益顽石。

但这份支持绝非毫无保留,更非全然信任。金令是利器,也是枷锁,用了,便是将更大的把柄和关注引到自己身上。

苏凌又想到了朝堂六部,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孔鹤臣暗中操控,丁士桢执掌户部,贪墨国帑,罪行昭彰。然则,其余工、礼、兵、刑、工五部,当真就是清水衙门六部堂官,鲜有不与地方勾结、不从中渔利者。科举案子,便是明证。

六部的区别只在程度深浅,手段隐显。

此番若借查办孔、丁之机,深挖根须,顺藤摸瓜,未必不能掀起一场席卷朝堂的风暴,将那些蠹虫一并扫除。

这个念头只在苏凌脑中一转,便被他自己按了下去。他端起茶卮,浅浅啜了一口,微苦回甘的茶汤划过喉咙,带来一丝清明。

不能急,更不能贪。

肃清六部谈何容易。

那牵涉的将是盘根错节、遍布朝野的庞大网络,触动的是整个既得利益阶层。

自己虽有黜置使之名,有天子暂时借势,但归根结底,根基尚浅,羽翼未丰。

若操之过急,想一举廓清寰宇,非但不能成功,反而会引火烧身,成为众矢之的。

届时,那些原本可能作壁上观、甚至对孔、丁有隙的势力,也会因恐惧而联合起来反扑。自己这把“刀”,恐怕未等斩断几根荆棘,便要先行崩折。

所以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当前首要之敌,唯孔鹤臣、丁士桢二人。

集中全力,攻其要害,务求一击致命。

至于其余五部,纵有龌龊,眼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必要时,还可稍作安抚,以分化瓦解孔、丁可能的外援。除恶务尽固然痛快,但审时度势、循序渐进,方是立足险地、谋求长远之道。

苏凌又想到了,这次他一直未见到的那个人——太监总管,何映。

他摩挲茶杯的手指,无意识地加重了一丝力道。

一个小小的黄门郎,在短短数年间,如同乘了东风般直升为大龙煌,成为天子近侍之首,执掌内宫大权,这晋升之速,不合常理。

刘端并非昏庸之君,宫中旧有势力盘根错节,何以独独青睐此人何映背后,究竟站着谁还是他本身,就有何过人之处,或......不可告人之秘

苏凌回忆着之前印象中何映的每一个神态,每一句看似妥帖周到的话。那笑容恰到好处,那恭谨无可挑剔。

然而苏凌明白,此人绝非表面看去那么简单。他与天子之间,绝非简单的主仆。是天子用以制衡外朝、掌控宫闱的隐秘心腹还是某种利益交换的纽带抑或,他本身就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棋手

想不通。信息太少。

但苏凌已然警醒。

宫闱之中,阴私最盛,而能迅速攀至高位者,心机手段必非常人。其可能施加的影响,不可不察。

再有就是今日之行,可有纰漏

苏凌将白日自己的应对,从头细想一遍。

直面天子,言语确有冲撞不恭之处,如直言朝廷弊端,质疑天子姑息,甚至隐含胁迫......但这些,是基于黜置使的职责,是基于摆到明面上的“势”。

自己并未一味蛮干,在关键时刻,也给出了台阶,指明了“将功折罪”之路。

更重要的是,自己所有的举动,都未损害萧元彻的根本利益,甚至某种程度上,将可能波及萧元的祸水,引向了更明确的标靶——孔、丁及其党羽。

而天子的反应,最终赐下金令,已然表明了态度。

他容忍了这份不恭,甚至需要这份不恭带来的“破局”之力。只要最终结果有利于巩固皇权——至少表面如此,过程中的些许“忤逆”,是可以被接受的代价。

最后一点,就是对孔丁二人及其势力何时动手如何动手

思绪至此,苏凌眼中骤然掠过一丝寒芒,如同深潭倒映出雪亮的刀光。

对孔鹤臣、丁士桢的行动,已非“是否”的问题,而是“何时”与“如何”。

时机至关重要,需等待他们最松懈、破绽最大之时。

行动则需如雷霆,如网罟。

不仅要拿下孔、丁本人,更要将其在朝中的党羽、财路、关系网络,尽可能一网打尽,尤其是他们与那伙心怀叵测的异族之间的勾结证据,必须坐实!

唯有连根拔起,才能绝此后患,也才能让自己接下来的路,稍显平坦。

只是,千头万绪,如乱麻缠心。京都风向变幻莫测,天子心思深沉难测,异族窥伺左右......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招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呼......”

苏凌轻轻吐出一口胸中浊气,只觉得太阳穴隐隐发胀。他抬手,欲再饮一口茶,润泽有些干涩的喉咙。

就在茶卮将触未触唇边之际,他耳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门外廊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那并非风吹落叶,也非夜鼠窜行,而是某种刻意放轻、却因地面霜冻而难免带起一丝摩擦的足音。

声音极轻,距离尚远,寻常人绝难察觉。

苏凌心中一动,动作却未有丝毫停滞,将茶卮中微凉的茶水平静饮尽。

放下茶卮时,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依旧半靠着软椅,眼睛甚至未曾睁开,只是对着空荡荡的房门方向,开口淡淡说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了然的笃定。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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