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便再无回头路。
姬灵儿阵法造诣之精深,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她向神色灰败、却强撑着一口气的崇祯皇帝借来了那方象征着皇权天命、汇聚着大明残余气运的传国玉玺。随后,她珍而重之地从自己那枚看似普通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了大量即使在永恒星域也堪称珍稀的天材地宝——闪烁着星辉的虚空石、蕴含着时光碎片的时之砂、流淌着道韵的混沌原液……每一件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能量。
地点选在紫禁之巅,皇宫内气运与地底龙脉交汇最为浓郁的核心之处。姬灵儿屏息凝神,指尖流淌出玄奥无比的符文,如同织女穿梭,将一件件珍材精准地打入虚空特定节点。渐渐地,一座笼罩在朦胧星光之中,结构复杂精密到超越凡人想象、不断扭曲着周围光线的巨大阵法,在地面上缓缓成型。阵法中心,星光最为璀璨,仿佛连接着一条幽深无尽、通往过去的时间长河。
“陛下,”姬灵儿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对崇祯帝嘱咐道,“此阵已成,但维系艰难。需您亲自坐镇阵眼,以您周身帝王之气为引,凝聚此地气运与龙脉之力不散,方能稳住阵法通道,不被时空乱流撕碎。我等……只有三日时间!三日之内,无论成败,必须返回!否则,时空伟力反噬,纵是仙神,亦将魂飞魄散,化为虚无!”
崇祯帝看着那散发着令人不安波动的阵法,沉重地点了点头,枯瘦的手紧紧握住了冰冷的玉玺,仿佛握住了大明最后的希望,亦或是……最后的挽歌。
古拉德伯爵、迦叶尊者、北冥擎苍三人自知实力不足,且需协助崇祯帝稳定阵法,便主动留下守护。最终,只有姬灵儿与张笑天两人,在所有人心悬到极点的注视下,毅然决然地踏入了那星光旋涡的中心。
天旋地转,时空颠倒!
无数光怪陆离的景象在周围飞逝,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历史帷幕,过去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张笑天只觉得自身渺小如尘埃,在那浩瀚无尽的时空之力面前,连思维都几乎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脚下一实,周遭那令人心悸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新鲜的、带着泥土与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肺腑,同时涌入的,还有一股远比大明时代浓郁、活跃、几乎化不开的天地灵气!
张笑天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与姬灵儿正站在一处陌生的山岗之上。放眼望去,天空湛蓝如洗,山川雄奇壮阔,植被郁郁葱葱,充满了原始而蓬勃的生机。远方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座正在修建的、蜿蜒如龙的巨大城墙雏形。
“这里……就是秦朝?”张笑天感受着周身活跃的灵气,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修为瓶颈甚至都有所松动。这与明末那灵气稀薄、死气沉沉的感觉,简直是天壤之别!
姬灵儿亦是美眸一亮,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此地的灵气……竟如此充沛!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来,成功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她不再耽搁,强大的神念如同水银泻地,瞬间铺展开来,覆盖了广袤的区域。片刻之后,她目光一凝,锁定了一个方向。
“找到了!好强盛、好纯粹的皇道气息!还带着……初生的人皇之力!”姬灵儿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走!”
两人身形化作流光,瞬息千里,直接降临在一座气势恢宏、充满肃杀与威严的宫殿之外。没有通报,没有阻碍,姬灵儿以精妙的术法遮掩了二人行踪,直接出现在了那位身着玄色龙袍、头戴冕旒、正在批阅竹简的帝王面前。
他,就是秦帝!
仅仅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横扫八荒、睥睨天下的无上威严自然散发。更让姬灵儿欣喜若狂的是,在他周身,盘绕着一道虽然细微,却无比纯粹、散发着堂皇正道气息的金色气流——那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初生的人皇之气!
“有了它……大阵必成!”姬灵儿心中大定。
然而,看着那位不怒自威的千古一帝,张笑天的心,却沉了下去。说服一位帝王,主动祭献出凝聚了毕生功业与国运象征的人皇之气?这……可能吗?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张笑天心中苦涩,‘换做是我,拥有这象征无上权柄与国运的人皇之气,岂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来自未来的威胁,就轻易祭献出去?这无异于自毁长城,自断国祚!’
一想到强盛无比、本该万世一系的大秦帝国,可能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夭折,一种比面对魅魔时更深的罪恶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张笑天的心脏。
‘我张笑天……究竟在做什么?助灵儿断送大明气运还不够,如今还要来亲手掐断这强秦的命脉?我……我简直是华夏的千古罪人!’ 剧烈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脸色苍白如纸。
姬灵儿仿佛看穿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痛苦,轻轻握住他冰冷的手,传音道:“笑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是唯一的办法。牺牲一朝一代之气运,换取整个星球、无数生灵的存续。后人……后世子孙,会记住他们的牺牲,会明白这一切的值得。”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冷静与决绝,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张笑天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这属于大秦的、充满活力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无奈与决然。事已至此,开弓没有回头箭。
姬灵儿定了定神,将当初对崇祯帝说过的那番关于魅影族威胁、星球炼化危机以及需要借助人皇之气布阵封印的话,再次向秦帝清晰而郑重地陈述了一遍。
果然,如同预料之中。
“一派胡言!”秦帝勃然大怒,声如雷霆,整个宫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朕扫平六合,一统天下,四海升平,何来域外魔物作乱?尔等妖人,安敢在此蛊惑人心!”
强大的帝王威压如同山岳般压下,若非姬灵儿修为精深,张笑天几乎要跪伏下去。
然而,姬灵儿却是不慌不忙,似乎早已料到对方的反应。她迎着秦帝那足以令万民战栗的目光,从容说道:“陛下息怒。空口无凭,陛下自然不信。但请陛下运起一丝人皇之气,注入您手中的传国玉玺之中,以此玉玺为媒介,仔细感应这一方天地的规则脉络,届时,真相自会显现。”
秦帝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死死盯着姬灵儿,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许久,这位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许是出于对自身力量的绝对自信,亦或是那冥冥中的一丝预感,他冷哼一声,竟真的依言照做。
他缓缓抬起手,那方承载着天命与权力的玉玺散发出温润的光华。一丝细微却无比纯粹、散发着人道辉煌的金色气流——人皇之气,自他指尖逼出,缓缓注入玉玺之中…